芮芸有条不紊道:“清产核资、股权设置工作正在进行中,按您吩咐的股权比例计算,京都昭阳基金若想占百分之二十股权,至少得七百万!我主动告知陈景荣这一情况,他吃了一惊,似乎认为价码高了,跟我还价能不能降到五百万。我说股权的事儿明摆在账面,昭阳少投钱就少占股份,这个不受人为控制,股东们眼睛雪亮着呢,而且每年都有审计……”
方晟笑道:“这句话说得好,他就是审计出身,应该掂量出其中的份量。”
“是啊,他听了之后好久没说话,然后有气无力地要跟昭阳基金沟通,看看能否凑足这笔钱,我觉得不是昭阳基金凑钱,区区几百万对堂堂的京都风投基金来说算什么?恐怕是他自己要想办法筹钱。”
“嗯,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梧湘那边要筹建锌基板生产基地,白手起家嘛肯定需要技术成熟、经验丰富的专家现场指导,等厂区建成后,大概抽十多个中层管理人员、技术工人以跳槽的方式过去,另外还要租赁一条生产线……”
芮芸目光中充满惊疑和不安,良久道:“方部长准备放弃潇南德亚?”
三年来,潇南德亚尤如芮芸的亲生孩子,从十月怀胎到呱呱落地,从蹒跚学步到茁壮成长,每一步都凝聚她的心血和汗水,可以说,潇南德亚是她凭借个人能力赤手空拳创下的事业。
一个企业发展壮大并不容易,但毁掉它却是分分秒秒的事,芮芸怀疑方晟迫于陈景荣压力,打算战略性放弃。
方晟摇摇头:“梧湘那边严格地说算是潇南德亚的分厂,只不过法人代表、投资方、招牌跟潇南德亚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建成投产后要跟你争夺市场份额,形成激烈的竞争!”
芮芸本是蕙质兰心的女子,很快悟出方晟的用意:“您担心随着主流市场对锌基技术的接纳,转而投产锌基板的企业越来越多,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开拓第二市场,自己与自己竞争,把一些刚起步的企业扼杀在摇篮里!”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正在酝酿一盘大棋,棋局的最终目的是诱杀陈景荣,把他打倒在地,永远翻不了身!”说到这里方晟重重一拍桌子,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杀气。
芮芸看得暗暗心惊,知道陈景荣彻底将方晟惹恼了。历史证明,凡被方晟视作最强大对手的,终究没有好下场。
“接下来我会继续推进股权改革,然后引入第三方审计,昭阳基金想要入股,我们可以出示审计报告。”
方晟赞许地点点头:“总之要滴水不漏。”
芮芸离开后,方晟独自吃了份简餐准备回银山,突然接到姜姝的电话,有气无力说:
“我在机场,快来……晚到半分钟我就要崩溃!”
方晟一愣:“怎么,还为了那事儿?单往来机票费用都快赶上医疗费吧?”
“别废话,快点……”
来到机场,见姜姝气色很差,精神委靡不振,累得似乎连话都懒得说,遂驱车拐入机场酒店开了个房间。
冲了个澡,姜姝一反常态主动伏到他身上,轻轻喟叹一声,惬意万分道:
“老天,你都想象不到这些天来每当冰凉坚硬的器械在体内粗暴操作时,我多么难受屈辱。明明有生育能力,我凭什么受那种折磨?尤其看到医生冷冰冰仿佛屠夫切肉的神情,我真恨不得跳起来杀了他们!”
方晟笑道:“你可以把器械想象成我的那个……”
“算了吧,嗯,硬度还可以,但器械太冷了,简直象冰棍儿……别提那碴了,”她翻身而下,“还由你来,我不会在上面。”
方晟轻车熟路直贯而入,轻笑道:“实在不愿意我可以代劳,帮我生个儿子吧。”
姜姝顿时面露喜悦之色,迷醉地说:“可以,我要生你的儿子,一个、两个哪怕三个……啊……”
在他强力冲击下姜姝断断续续道,“真的,我要生……你……的……”
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很长时间没有欢爱,短短几分钟她便直抵巅峰,双臂紧紧搂住他腰际,全身阵阵颤抖;然后第二轮、第三轮……
昏昏沉沉睡到晚上,姜姝醒来后见方晟半倚在床边看新闻联播,羞涩地扭了他一把,道:“简直是暴徒……”
“抵销了手术给你带来的伤害?”
“刚才的话可要算数!”
“什么话?”
“关于生孩子……”姜姝脸上泛起红晕,“我要接受你的种子,生个健健康康、聪明活泼的孩子,我要亲自抚养他成人,还要亲亲热热叫你‘爸爸’……”
想到散落在各地——世界各地的儿子、女儿们,甚至还有外国名字的,方晟头大如斗,后悔刚才不该一时冲动撩起这个敏感话题,遂耐心道:“你跟白翎不同,你有老公,还有四位工科长辈随时准备做亲子鉴定,这样做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有办法的,”她固执地说,“我想好了,第一胎肯定倍受关注,但第二胎就没人注意了,老公那边我不怕,有把柄捏着呢,大不了一拍两散!”
“生孩子哪是随随便便的事儿?还二胎,别忘了你是我党高级干部,仕途前景远大,将来要挑更重的担子!”方晟故作严肃批评道。
她将修长光滑的腿搁在他腿上,幽幽道:“刚来银山我的确这么想,时至今天我的想法变了。女人呀再有能力再好强,没有孩子终究不完整,但孩子必须要跟所爱的人生,而不是现在纯机械式操作,那个让我……反胃……”
“别着急,先把第一胎生下来再说,没准到时你的想法又变了。”
“不会的,试管婴儿是借腹怀孕,我体验不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感觉……答应我好不好?”
方晟苦笑:“你会后悔的。”
“不,只要我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
“等……等试管婴儿成功吧,行不?”方晟无奈之下使出拖刀之计。
姜姝情绪随即低落:“一次又一次,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碰到那个该死的成功率!”
方晟搂着她连连安慰,转而打听此次回京都有无听到换届方案消息。姜姝蹙眉想了会儿,说燕常委接连着开座谈会,什么老领导老干部、民主党派人士、经济和社会界重量级人物等等,没透露具体内容,可想而知与换届方案有关。
“你哥那边有没有最新消息?”
“他出国访学四个月,”姜姝道,“嫂子说这是我叔私下叮嘱的,要他专注学术远离这场风波,因为目前为止谁也不清楚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陈皎呢?”
“小道消息说会空降碧海。”
方晟一愣:“关键时刻离开权力中枢?陈常委出于什么考虑?”
“大概跟我叔的顾虑相同,担心风波太大影响陈皎的前途。新方案出炉后,各股势力主动或被迫站队,没有骑墙派,必须有明确态度,这种情况下胜了未必平步青云,败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碧海……书记和省长任期都没满,陈皎去干什么?”
姜姝推了他一把,笑道:“他跟你我一样不过厅级,只是身居高位影响力非同寻常而已,估计提个副省级,能不能进常委还两说。”
“那就……”
“没劲了是吗?”姜姝道,“你以为陈皎愿意成天泡在研究室,成天跟最高层人物打交道?他私下说过其实压力非常大,虽不至于‘伴君如伴虎’那么夸张,但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要有任务在身,经常夜里都睡不着,翻来覆去考虑哪儿可能有疏漏,哪儿做得不到位,从进研究室第二年起就落下失眠的毛病,至今每晚断不了安眠药。所以研究室那些人都巴不得外放为官,早日脱离苦海。”
“是这样啊……从你了解的情况看,新方案是否会强行闯关通过?”
“毕竟代表最高层部分想法,反对呼声再高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否决,而是在此基础上作某些修正和调整,整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最终皆大欢喜。”
“燕常委什么态度?”
“按新方案是有机会留任一届,不过他没兴趣;但形势所迫也不能站出来公开反对,所以他基本上不持立场,不发表意见。”
“不是说最高层都必须站队么?”
“他是常委,有资格保持沉默,谁也不便硬逼他表态。”
“想不到沉默权也成了特殊待遇。”方晟笑道。
“这场风波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呢……”姜姝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正如试管婴儿手术,无休止进行,看不到希望。”
“瞧你,又来了。”方晟温柔地抚摸她,没多会儿又渐入佳境……
不过有姜姝想要孩子在先,方晟提醒自己今后要加强预防措施,千万不可象之前那样在不知情状况下莫名其妙接二连三当爸爸。
从白翎到爱妮娅再到鱼小婷,他真的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