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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间,聚财敛财最快的地方就是被号称为海上要塞的独孤城,而天下间现如今搁置着最多数一数二珍奇异宝的不是独孤府,而是大周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院子的杂物房里。
谁也想不到,罕见的凤血石、珍奇的金沙白云锦缎、暖可透骨的月寒山暖玉晶坠还有数之不尽的少见古玩皆被某个败家男人甩甩手之间送给了一个根本就视钱财如粪土的女人。
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杂物房,里面堆满了世人想瞎眼也难得一见的珍奇异宝;小六每每在捧着家里的好宝贝送给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时,在心里都会默默许下誓言:要不下辈子他投胎做女人吧,最好是做城主的女人!
凤倾城已经对小六很熟稔了,凤倾城也对季海派来的这个小跟班格外情有独钟;每每看见小六那干净秀气的笑容,皓白的贝齿在配上一对天真可爱的小酒窝,就要她从心底犹然升起一抹想要蹂躏他的冲动。
仔细想来,季海其实还是蛮有头脑顺带着挺了解她的,知道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派一个这么无害纯天然的家伙跟她套近乎,想必天下间最邪恶的家伙在面对这小子那么干净明亮的笑容时都无法升起害他的想法吧。
而小六对凤倾城这个将来有可能会成为他主子的女人也表现的十分恭顺和狗腿,恭顺是因为堂堂北夏公主的名号放在哪儿,这孩子有点怵,至于狗腿很显而易见,摆明了就是被人家的美貌迷倒了。
季海要小六每隔一个月就送来大周一件珍奇异宝讨凤倾城的欢心,而小六每次来到大周都会在凤倾城身边休息数天了表他对大周这片人杰地灵的土地的热爱;而往往这个时候,季海的各方面消息都会从这小子的嘴里透露给凤倾城,问心无愧的干起了出卖主人讨美人欢心的狗腿差事。
凤倾城也是由小六的嘴里听到了季海的另一面:从小在复杂多变的情况下长大,性格乖张跋扈的由来就渐渐生成,有能力但从不炫耀,最喜欢像一条蝮蛇一样盘踞在敌人的背后,给予最致命的一击,关于这方面凤倾城相信季海绝对已经做得游刃有余,当初他远在北夏,老城主病危,而她又拖住他回家的脚程,想来那时候正是他继任城主之位最好的良机,可是最后纵然他失去最好的机会,城主之位还是被他牢牢稳站,这种人,似乎天生就有操控一切的权利和能力,在他的眼里,只有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面对这种人,凤倾城就算是心里不爽可还是不敢闹得太凶悍,一年来忍着按着自己内心凶残的想法不要一个冲动提着刀就去把那闹她心的小子提溜出来宰了;毕竟,这人宁可跟狗打架都不要被蛇盯上,否则凶险无比。
但是,这并不是说明了凤倾城怕他,只是因为她此刻正跟高威耗着,尽量少树立一个敌人就少树立一个,等她把高威摆平了,自然会慢慢的收拾那小子。
只是,凤倾城显然是低估了季海那个混蛋的个人存在价值,就在她以为这两年之内都不会再看见那小子的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那是周颜离开大周、离开花容月后的一年之后,那时候的花容月完全就魔怔了,以前的韬光养晦和装傻充愣全部抛弃,摇身一变将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也正是因为花容月的突然转变让高威一下应付的应接不暇,往往忽视了她这边的动静,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那天,正是炎炎秋日,辣辣的太阳照在脸上不消半柱香过去脸颊就有些烧烧的发红;一群京城里的纨绔子弟鲜衣怒马正意气风发的奔驰在皇家秋猎围场里,远处嗒嗒的马蹄声混合着年轻张扬的笑意,那一张张与世无忧的年轻脸颊肆意的写着青春和放纵。
花容月虽然现在身份改变,可这种聚会一项是没逢必参加,只是往昔那些嘲弄哧讽的眼神现在在看见他时,各个变得巴结逢迎,而他似乎也颇为享受现在的风光,每次都会眯着眼睛嘴角挂着懒懒散散的笑意,美的要人忍不住总是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高威虽然开始警惕着花容月,可表面上还是装的和以前一样,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一个继续装傻,一个玩着充愣,一言一语中,皆是试探小心,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快意。
凤倾城这一年来虽然住在小院中,可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和花容月混在一起,可能是心里的愧疚,她总是想要尽力去弥补一些;毕竟如果不是她的自私,周颜和容月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只是,就在所有人都享受着那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凤倾城瞥到眼角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本来脸上还挂着应付笑容的她慢慢变得严肃,找了个理由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果然,就看见左卫一身劲装,正火急火燎的搓着手在帐营里来回走动着,看见她出现,恨不得整个人都扑上去:“主子,出状况了!”
凤倾城警惕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看没人跟踪和偷听之后,这才沉着脸道:“冷静点,慢慢说。”
左卫是暗卫里唯一一个身份可以在天子那里明朗化的人,就证明了他有着他人没有的能力,能让他这样马失前蹄一般的着急上火,看来定是边城那边有了情况。
左卫紧张着脸色,道:“不知老王爷从哪里得知世子爷和周颜闹出了情况,王妃那么一哭,王爷就嚷嚷着要去北夏看望女儿,两位公子也是跃跃欲试,属下等人虽是好不容易拦了下来,但拦的了一时拦不了一世。”
凤倾城眉心一皱,有些泄了劲儿似的轻咬着下嘴唇;当初她送楚襄王一家去她曾经居住过的小镇,不过就是因为那里安全隐蔽,消息闭塞;只是没想到她隐瞒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却出了状况。
“查了没有?是哪个负责保护的兄弟多嘴说出去了?还是周颜和容月不合的消息不胫而走辗转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暗卫里的手下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要是出现叛徒绝对是致命的,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希望是消息传送的太快,甚至连那么偏远的小镇都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左卫有些苦闷的摇了摇头:“属下急着回来汇报情况不敢怠慢,至今还未彻查。”
凤倾城脸色一寒,道:“当务之急,先给我查出是谁透露了口风;老王爷那边交给我来处理,记住,若是查出是自己人所为,先别下杀手,我要活的。”
左卫连忙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就风驰电掣般的一闪而逝;诺大的帐营里,转瞬即逝间就剩下凤倾城一人。
耳边,马蹄踩在青草上绒绒的声音还不断的往耳朵里钻,在左卫离开后不久,她就扶着额头拖着疲惫的双腿顺着靠背宽椅坐了下去;一年过去,她却觉得比当年和扶雪在一起被训练的那五年都要辛苦,想到那抹纯白,眼角忍不住就有些酸胀。
当年他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样子,却是少年老成、沉稳有度,饶是爷爷那么毒辣的眼光都是对他刮目相看,花容月多么性高的一个人,面对扶雪也是要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分的造次;可是这些在她看来,却是未老先衰的表现,总是觉得这个男人太木讷、太没有自我,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爷爷的命令,自己的存在却像块石头,没有感情也不敢有欲望。
想来那几年的相处,想必也是他过的最轻松自如的;只要应付她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片子,不理会外面的暗杀和勾心斗角,不用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被人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干着杀人夺命的活儿,那时候,他是扶雪,一身白衣飘飘、芝兰玉树的扶雪公子,单手一支长箫吟唱,每每在院子里盛开的海棠树下独奏轻音,那时他头顶上的月亮总是又大又圆,银白的光芒照在他雪白的身影上,总是让人觉得他身边有烟雾缭绕,如画中走出来一般。
过往种种,都是给人一种无力又挫败的感觉,不管是开心的回忆还是悲伤地记忆。
就在凤倾城想着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思念时,耳边细微的摩擦声让她猛然回过神,转眸间,目光盯盯的望着面前五步之外的帐帘处,冷凝美眸,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只是,要凤倾城想不到的是那个站出来的家伙会是季海。
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他似乎比一年变得更加结实挺拔许多;一身湛蓝色的矜贵华服穿在他身上居然还透露着一股属于武将才会有的煞气风采,真不知是该夸他将一件明明很斯文俊秀的衣服穿出了不同的味道还是该嘲讽他明明是个挥大刀的,却偏偏喜欢小白脸喜欢的调调。
季海对于凤倾城怔怔的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很是受宠若惊,一年未见,她绝对想不到自己有多想念她,尤其是在他没日没夜的勤加练武时,咬牙切齿的那股想念可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凤倾城看清楚他后就若无济事的坐回到椅子上,一身红裙散开,乌黑的长发徜徉在椅背后,说不出的风情撩着人的心。
季海看了一眼外面,回眸又看着这个让他挂了一年的女人,俊美的脸上玩味的笑意和混蛋的气质被他表现到了极致:“来看看我的女人有没有背着我给我戴绿帽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季海那贱嗖嗖的笑容简直比外面毒辣的太阳光还要耀眼,果然,狗嘴里是永远都吐不出象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