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氏的家主崔信,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这该死的程知节,身为他的女婿,却丝毫不给他们清河崔氏脸面。
他是愈发后悔,当初为何瞎了眼,同意自己女儿嫁给这个老匹夫!
不过崔信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初程咬金的原配夫人年仅三十,便因病去世,之后程咬金才再娶崔氏为续弦。
虽然世人以取五姓女为荣,但崔信的女儿却也并非黄花大姑娘。
嫁给程咬金时,崔氏却也已三十多岁,同样属于“二婚”。
大唐民风开放,女人再嫁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程咬金与崔氏虽非原配,感情倒也还不错,但对于崔信这“便宜老丈人”,可就谈不上有多尊敬了。
程咬金与崔信互相看不顺眼,却也是有原因的。
五姓七望自持家族声望高人一等,耻于与他族通婚。而下嫁女儿与他族时,往往索取大量的聘才。
连李二都无法容忍五姓七望的傲慢,曾经说过:“崔、卢、李、郑、王五姓,昂然自贵,目无人。每嫁女他族,必广索聘财,以多为贵,论数定约,同于市贾,甚损风俗,有紊礼经。既轻重失宜,理须改革。”
程咬金贵为国公,但当日为了迎娶崔氏,却依旧被迫给清河崔氏,送去了价值不菲的聘礼。
此事让程咬金甚是恼火,却又不便发作。
所以当日在卢国公府里,众人争抢下注的赌坊时,程咬金很不要脸的抢走了,去清河崔氏的昌乐赌坊的下注权,跑去下注了五千两黄金。
其实程咬金还算给自己夫人面子,只下注了五千两而已。不然万两黄金砸下去,这清河崔氏赔得更多。
但崔信可不会因此念程咬金的好。
原本就心情糟糕,此刻见程咬金居然恬不知耻,在大殿之上,当着圣人与百官的面问他追讨赌注,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
不过大殿之上,程咬金能够不要脸的直接当众开口索要赌注,崔信却无法翻脸,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卢国公这是什么话?当我清河崔氏是那赖账之人不成?应当赔给你的两万五千两黄金,自然分不少,全数赔付!”
崔信说完这话,便板着脸,不再去看程咬金那货,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气出个好歹来。
“嘿嘿,那感情好,多谢崔公了。昌乐赌坊果然不错,某今后会常去照顾生意的。”
程咬金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更是气得崔信差点心脏病发作。
有程咬金领头,尉迟敬德、柴令武等人也毫不客气,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李二与百官的面,向他们下注的赌坊背后世家,开口索要自己赢得的赌注。
李二却也不恼,更不制止,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那些世家家主,在这大殿之上,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全都承诺,下朝之后便会如数赔付黄金。
王仁佑、郑元寿与崔信几人,此时都是后悔不已。
不仅各家损失惨重,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得不偿失,让这些世家家主,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对于搞出这一切的李忘忧,世家更是恨之入骨。
尤其是太原王氏,更是对李忘忧恨到了骨子里,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锉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气。
但不等王仁佑琢磨出如何对付李忘忧,却听见御座之上,李二忽然出声了。
“诸公,户县伯近些时日,都在宫护佑皇后诞子,也算是劳苦功高,甚是辛苦。朕原本想让他在宫多住些时日,好犒赏户县伯之辛劳。但他今日一早便与朕辞行,说是家已无隔夜钱粮,他得去永弈赌坊收取赌注,好补贴家用。哎,这户县伯如今才年方十,又无父无母,甚是可怜,你们这些做叔伯的,可不能欺辱他年少!”
李二这番话,听到王仁佑的耳,气得差点就跳脚骂娘了。
这说得都是什么话?
这种鬼话,李二你怎么说得出口?
还李忘忧那混账家无隔夜钱粮,要收取赌注补贴家用?这长安城,谁不知道那姓李的如今家日进斗金?
李家那些产业,早就看得他们世家眼热不已,要不是其都有皇家的份子在其,他们早就下手抢夺了。
李二这话,不就是明着帮姓李的小子要赌债吗?
这大殿之上,谁不知道永弈赌坊是太原王氏的产业?
原本因为程咬金等人在大殿之上要赌债,变得喧闹无比的大殿,此时随着李二这话,更显热闹。
太极殿上,与此事无关的群臣,都当起了吃瓜群众,饶有兴趣的将目光投向了王仁佑。
连圣人都开口为户县伯追讨赌债,啧啧,真是好大的面子。
这户县伯在圣人心的地位可想而知,真是简在帝心啊。
王仁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良久无语。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可一想到要赔付给李忘忧五万两黄金,王仁佑便觉得心头滴血。
三十万贯铜钱啊!
大唐如今,每年朝堂新铸的开元通宝,也不过才三十万贯而已,可见李忘忧这次收获有多丰盛了。
不仅仅是李忘忧,连带这程咬金、秦琼和尉迟敬德、柴令武这些国公、郡公,各个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能从世家门阀身上割肉饮血,实在是痛快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