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心中激荡如潮,来大宋朝九载,终于将心心念念的玉人迎上了花轿,本该骑马在前的她,刻意纵马行在了花轿侧旁。
高头大马载着俊逸不凡的新郎官,与八抬大轿并列而行在扬州大街上。
十里长街,人头攒动,满城观望。
楚馨宁端坐轿内,感受着轿帷外的热闹,想到真的坐上了心上人的花轿,即将进入洞房,一时之间,芳心甜美之余,又带着丝丝羞怕。
自己真的与子抑携手了,还被她娶为妻,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子娶了另一个女子,还是这般大张旗鼓八抬大轿接入门。
再回首,一切又理所当然,子抑为此努力了九年,自己也为她千里奔波无怨无悔。
不知不觉露出甜美微笑,别的女子出嫁大约都是哭哭啼啼,忐忑不安,唯有自己满心欢喜。
无它,得子抑爱重耳。
蓦地,她听见轿帷外,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这一道马蹄声脱颖而出,独独响起,与花轿并行。
“师姐,我在你身旁。”一道温柔体贴的声音悄然传入耳中。
楚馨宁面上一喜,紧紧攥着绣帕的手,悄悄松开,曲起手指,轻轻一弹。
轿帘被掀起小小一角,一道无声无息的无形气机倏然钻出帘外,犹如一缕清风,悠然入怀。
周扬感受钻入自己胸怀中的那缕柔和气机,嘴角笑意一瞬间荡漾开来,洋溢整张俊美面容。
这是属于她们两人的小甜蜜。
穿过人头攒动的长街,路过高高耸立的鼓楼,跨过水波荡漾的石拱桥,转过挤满孩童的街角,踏上一条践踏光滑的青石板路,终于来到门前立着两尊大石狮子的周府。
红灯高挂,礼乐轰鸣,张灯结彩,客似云来。
“新娘子的花轿来了!”
一声欢呼,引动诸众拥挤观望。
大门前,克择官手执五谷袋,蓄势待发。
花轿稳稳当当停在门前空地上,轿帘被打开,纤纤玉手伸出,在女方同来的两名亲信女使左右扶持下,一双精致的红缎绣花鞋,踏在自轿前铺就得青锦褥上。
提着五谷袋的克择官赶紧上前,一边口中念诵祝词,一边望门而撒。
“一撒麸,二撒料,三撒新媳妇下了轿;一撒金,二撒银,三撒新媳妇进了门;新媳妇,好脚手,走路好像风摆柳……”
早就守在一旁的街坊孩童立刻争着拾取。
周扬一直等着这一刻,见楚馨宁稳稳出了花轿,撒谷豆仪式也完毕,立刻挤了过去,接过被亲信女使扶住的楚馨宁,背对站在她面前,弯下腰。
“师姐,我背你进门。”
什么也看不见的楚馨宁骤然心安,弯腰趴伏在她背上。
周扬托住她香臀,稳稳将人背上台阶,踏过大门门槛。
门外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新郎官好疼新娘子呀,竟然亲自背着新娘子入门。”
“哈哈,各位乡亲街邻,今日乃是我周府公子大喜之日,喜宴将连摆三天,还请诸位赏脸入内,喝一杯水酒。”
管事抱拳迎客,吩咐仆从们招呼左右邻居入内晏饮。
今日周扬大婚,不仅来了诸多武林同道,左右邻居,但凡道一句祝语,皆被仆从们恭迎入内。
随同归来的百名镖师,自动分列大门两旁,维护着入场秩序和治安。
为了这一场婚礼,周扬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训练他们。
此时各项流程有条不紊进行着。
“一遍锣声,祈求吉祥永保平安;二遍鼓响,天地造化赐福新人;三遍锣鼓吉时到,张灯结彩瑞星高照,有请新郎新娘入花堂!”
在司仪的高声颂词声中,周扬背着楚馨宁,被十八位傧相簇拥着,入大门,过中门,迈火盆,跨马鞍。
一路尽是喜气洋洋的仆从和婢女,跟随而来的女使和喜娘踩着小碎步,笑意盈盈紧跟着新郎官和新娘子。
终于,二人来到了喜堂外。
布置的喜庆豪华的喜堂中,嘉宾们济济一堂,高朋满座,俱都笑望着一对新人。
“有请新人入花堂,行三拜九叩之礼!”
在司仪的喊礼下,喜娘将缀着大红花的红绸,交到了两位新人手中。
周扬与楚馨宁各执一端,同时举步入内。
周扬引着她,缓步走入花堂中央。
高座上的吴阳平和钟南天齐齐冲她点头微笑。
司仪见二位新人做好了准备,开始仪式。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谢姻缘;跪:谢天降祥瑞,一叩首!愿地久天长,再叩首!盼幸福安康,三叩首!起身!”
周扬牵着另一头的楚馨宁,二人同时转身,面朝花堂外的天地,跪地三叩首。
“再拜高堂!”
“感谢高堂养育之恩,一叩首!孝敬高堂颐养天年,再叩首!祝福高堂身体安康,三叩首!起身!”
二人转身,朝着吴阳平和钟南天跪拜。
“夫妻对拜!”
终于迎来了这一刻,两人面对面站立,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朝着彼此缓缓拜倒。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新郎新娘面对面,夫妻对拜花堂前:跪!乾坤交泰琴瑟和鸣,一叩首;鸳鸯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夫唱妇随百年好合,三叩首!起身!”
“礼毕!新郎新娘齐入洞房!”
喜娘忙上前引路,周扬拽着红绸带另一端,牵引着楚馨宁往洞房而去。
她在前,走的又稳又慢,生怕她绊倒,她在后,走的坦然镇定,感知她关怀。
司仪则开始招呼诸位嘉宾入席,外间气氛热闹非凡,诸众纷纷落座。
在喜娘的引领下,二人进入洞房,端坐到锦绣绫罗铺就的喜床上。
喜娘拿起婢女端来的托盘,取下其上的喜秤。
“称杆星,称杆亮,称杆一伸挑吉祥!”
周扬接过递来的喜秤,手臂竟有些微的颤抖,等待这一刻,等了多久?
“左一挑,称心如意;右一挑,隽秀端庄;中间一挑,挑出一个芙蓉出水配成双!”
喜秤伸向大红绸缎做的盖头,轻轻一挑,盖头被缓缓掀起。
端坐在喜床的新娘子,天香国色展露无遗,凤冠霞帔,明艳动人,美目顾盼,无双风情。
在场的喜娘、围观女使、诸亲信,俱都发出赞叹声。
美目泛波,睫毛轻颤,眼神侧转,瞧向了周扬。
周扬一下接住了那顾盼多情的动人眸光,便再也移不开眼,一双灿若辰星的眸子,粘在佳人脸上。
接下来的流程,周扬全程晕晕乎乎,由着喜娘引领完成。
趁着喜娘和各位请来的女使忙着执行撒帐礼,口念撒帐歌之际,周扬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楚馨宁的手。
想到房间内,全是围观之人,楚馨宁小小地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喜娘和女使自然看见了这一幕,俱都掩口而笑,却没有阻拦,她们自然乐见新郎新娘互动。
“龙系金云环,郎亦风姿发,觅问无人处,绾做同心结。”
“请新人共行结发之礼。”
此时,喜娘傧相拿着剪刀、锦囊上前,周扬与楚馨宁各自接在手中,在众人瞩目下,分别剪下自己的一缕秀发。
“绾子青丝,绾子一世情思,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交丝结龙凤,鹭彩结云霞,一寸同心缕,百年并蒂花。今日结发为夫妻,从此白首不相离。”
在喜娘念诵的祝词中,二人将发丝放入锦囊,随后喜娘接下,向围观宾客展示后,又呈至二人眼前。
这个过程中,楚馨宁端坐守礼,不敢与周扬对视。周扬却自揭下红盖头那一瞬间,目光就粘在了她身上,所有流程都在喜娘和傧相的引导下迷迷糊糊完成。
便是隔着虚空,也能感受到那炽热似火的目光,楚馨宁被她当众盯着,双颊犹如火烧,玉颈也悄悄红透。
两人这无声无息的互动,惹得在场之人哈哈大笑。
徐厚等师兄弟也赶了过来,俱都在围观之侧,不过此时他们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没有出言取笑。
新郎官被新娘子迷的神魂颠倒,便是众人调笑之语,也根本听不见。
见此,喜娘颇为善解人意的加紧了最后一道礼仪。
“只提红叶同心聚,酒饮黄花合卺杯。请新人共行合卺之礼。”
守在一旁的女使和傧相,连忙将红线相连的两只酒瓢分别递入二人手中。
红线相连,各执一端,二人端着自己那瓢酒水,对视一笑,一同默契地饮下了合卺酒。
喜娘带头拍掌,笑道:“恭喜新郎官新娘子,二府联姻之礼,大礼即成!”
众人还想留在房内看热闹,被周扬早就安排好的傧相嬉笑着推搡了出去。
接着便听有仆从奔去外间,宣告大礼完毕。
立时,司仪便高声诵道:“大礼告成,礼毕开宴!”
外间顿时锣鼓喧天,丝竹礼乐之声由喜庆隆重换为更加欢快的曲调,诸众纷纷就坐,仆从婢女不停歇地穿行其间上菜倒酒。
盛宴顿起。
喜房内只剩下周扬和楚馨宁,充作傧相的星天和刘大临走时,还贴心地关紧了房门。
两人犹自端坐在喜床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喜极之至,竟相对无言。
周扬悄悄靠近过去,伸臂揽住她腰身,炽热目光瞧着她,眼底倒映出她泛着桃红的绝色容颜,柔声道:“师姐,我们成亲了,开心吗?”
“子抑,我很开心。”楚馨宁脸颊红如蜜桃,将玉首垂下,倚靠在她肩头。
见她头上还带着珠翠凤冠,周扬遂起身帮她细心摘取下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还未到时辰,现在取下,是不是于理不合?”楚馨宁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会,这凤冠,本就该由夫君我为你摘下,现在我已亲手为你取下了,大礼也就完成了,师姐别担心。”
听她依旧喊着自己师姐,楚馨宁微微不满,美目含嗔带羞地瞟了她一眼,低声道:“子抑,我们已经成亲了,你怎么还叫人家师姐?”
周扬微微一笑,将她重新揽入臂弯,侧脸凑近她耳畔,双唇几乎要触上她耳瓣嫩肌,柔声轻唤:“陶陶,我的娘子,我的爱妻。”
楚馨宁娇躯轻轻一颤,为这一声名正言顺的轻唤,等了那么久,如今,总算听到心爱之人亲口在拜堂之日唤出口。
以前也曾想过,与周扬做一对私定终生的夫妻,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即可,可周扬奋不顾身,愣是排除万难,带着她披荆斩棘,将她娶到了手。
这一番千辛万苦得来的名,当真值得。
她唤的温柔,她听的欢喜。
从此以后,她就是她明媒正娶的妻,三生石上,奈何桥畔,忘川河边,有她们一席之地。
周扬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她手,在她耳畔低语:“娘子,如今我们做了夫妻,你是不是要换个称呼唤我?”
作者有话要说:想给她们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也是作者自己向往的洞房花烛夜
一字一句,都是带着感情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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