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自己心里清楚,除非他和陈宫一样日夜兼程,否则是绝对赶不上自家孙女的满月宴的——就算是陈宫这么跑,估计也够呛。因此他买了不少给丁夫人和甘晓月的东西,又和沿途百姓讨了许多旧布给曹旻做小衣。
这些礼物都被他理直气壮地压在了陈宫的马车上,自己倒是一路缓行,甚至还有空绕了个弯跑趟豫州,美其名曰“见见玄德和他说说话”。
毕竟刘备是曹操举荐成为的豫州牧,刘备就算再怎么说他和曹操不熟也没人信——要真的不熟,人会举荐你么?在别人看来两个人肯定早就认识,说不定刘备还和曹操关系很好呢。
现在再看看曹操打完袁术就回来安慰刘备,更是让人肯定两个人绝对关系不错。至于当初刘备在公孙瓒那儿也没办法,各为其主,没什么对错的。
“不知……不知曹公前来,有何要事?”
“说的好像没要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啦?”
曹操大笑了一声,他现在说话都是大白话,只要旁边人听懂就行。而且他说得开心,只要看到别人认为自己说大白话不文雅而生气,那他就更高兴了:“恰好冬日返程,路过豫州来找你聊会儿。不知道玄德能不能添双筷子,给我多张席?”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
曹操越是这么坦然刘备就对他愈加提防,偏偏曹操真的就是找他来拉家常的。听着他一连从几个儿子女儿开始炫耀曹昂曹荣,再到嫌弃曹丕曹彰,感叹下曹植,最后说说自家小孙女曹旻,巴拉巴拉地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刘备一开始也就听听,但听到后面却越来越酸。
原因无他,他还没个儿子呢。
“所以说啊,家里有了个小孙女,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再过个三四年得开蒙,七八年去幼学念书,再之后……”
曹操略微停顿片刻,看着刘备又笑了笑:“唉,孩子多了也都是债。不提这些,喝酒。”
“曹公军中也有携酒?”
“这倒不是,来找玄德做客,总不能两手空空吧?这青梅酒还是我家闺女做的,来来来,尝尝?”
你说的这个闺女,是曹荣么?
看曹操那和傻爹没什么区别的模样刘备也不好拒绝,但果酒确实味道不错,两个人也慢慢喝了不少。等到微醺时候曹操在旁边撑着下巴,突然有点想笑:“不知在玄德看来,当世何人能够称得上是英雄?”
“不知曹公觉得,英雄为何人?”
“若说这天下英雄,那必得算上我家彰儿一份。小小年纪满月就敢在我身上拉尿,够有勇气的。”
“……”
刘备嘴角一抽,你前面秀你儿子也就算了,现在你还在秀你儿子,你知道我没儿子还这样说,是不是玩不起??
“不过小儿也算不上什么英雄,玄德觉得呢?”
“大约,袁本初算得上是英雄人物。”
搜刮了好久才在脑海里搜出来一个绝对不会被曹操否认的人,然而在看到曹操醉眼惺忪又笑起来的样子时刘备也只能继续说下去:“不过当世英雄豪杰众多,听曹公所言,倒也不拘泥于年龄了。”
“不错,就是这样。反正我是觉得,你我应当也算得上能在青史留一笔的人了,以后也得多亲近亲近。我看玄德也是英雄,就有话想问问你。”
曹操对着刘备举了举杯,却也很快开始发牢骚起来:“就是你当年,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家英存的话?”
一开始刘备差点没拿稳筷子,然而听到后面半句、再加上曹操又喝得醉醺醺的,语气都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他也只能苦笑,半真半假地开口:“当年备与公孙伯圭为同窗,自然是站在公孙伯圭这一方的。”
“可我家英存都给你台阶了,你还不肯,是不是看不起我?”
“怎敢怎敢,只是一日事一日毕,既然为伯圭效劳,那自然要等到一切结束再另谈其他。”
“这样啊。”
曹操哼哼一声把头埋在自己胳膊里打了一会儿鼾,突然又警觉抬起头看着刘备生气:“现在你又不在公孙伯圭麾下,那能不能来我这儿?”
“这……”
偏偏不等刘备说完曹操就又栽倒在桌上,看他这回似乎是真的睡死过去的模样刘备面色发苦,却又不敢再开口说话。
都说姚珞善于识人,当年能够提拔姚珞的曹操在看人方面自然也相当精准。刘备注视着眼前还在打呼噜的曹司空,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愈发有些疼了起来。
所以他这回过来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
等到离开豫州一只脚走进自家地盘,曹操才哼哼了两声开始发牢骚:“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刘备搞的小动作,无非也就是想要闷声发大财罢了。再说了,这么多年英存给我留的酒当我白喝的?”
“主公,所以那些应该是我的酒……”
郭嘉如遭晴天霹雳,看得旁边郑西都有些表情鄙夷:“祭酒就只惦记这些?出息。”
“就是!出息!回头让英存再酿呗。”
太史慈立马和郑西一条战线,想着当年济南的院子就牙痒痒:“要不是你当初天天在我们家院子里犁地,咱们还能把酒都藏主公那儿?”
“不带这样的。”
郭嘉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看着心虚的曹操又别扭起来:“我不管,这次打完袁术,我要主公赠酒给我。”
“好好好,给给给,我先去问问元化你能不能喝再给你。”
“问元化多没意思啊,您要实在觉得愧疚,让我试试看那酒……”
把最后“酒精”这个词给咽了下去,郭嘉见好就收,却又突然被郑西给捅了一下腰。
“干嘛呢阿郑妹妹,很疼的。”
“你以前还去翻军师院子?岂有此理,亏你当年还比军师都要年长,有这么胡闹的么?”
“……”
糟糕,他忘了这儿还有个姚珞迷妹了。
看郭嘉苦着脸被郑西戳太史慈更是幸灾乐祸,在旁边又添油加醋地说着郭祭酒各种传奇。
“唉,人生啊。”
郭嘉哼哼唧唧地趁着顺路又回了一趟颍川去看他娘,照旧被点着头念叨了一大串时郭嘉娘又叹了口气:“你还不准备成亲呢?我做梦都在想要不要帮你相看,你能不能上点心?”
“不了,当年您也知道,本不应该是我活下来的。阿直那么小一点儿还用命换了我一命,而且元化也提醒过我,幼时身体不好现在子嗣艰难,不如去援营领个孩子。”
郭嘉浅笑着摇了摇头,瞎扯着华佗听了要打人的话却让郭嘉娘又信了几分。看到自家娘似乎有些想法郭嘉立刻撺掇着人搬家去廪丘,和高如容以及刘思雪几位夫人当当朋友总比天天呆家里好。郭嘉娘也被他说的有几分心动,到后来实在也磨不过,提着早就打理好的包袱款款搬家走人。
“我怎么觉得……”
“能生出你这种儿子,郭夫人自然也早就算好了。我帮你送,不用太担心。”
郑西看着郭嘉娘的动作估计她早就做了准备,毕竟养出郭嘉这么个,这么个让人头疼的祭酒,郭嘉娘也绝对是个人物。估计她早就算好了差不多这个时候搬家,行李也都齐全着:“现在又是在兖州境内,我送过人好几次,路上必然无忧。”
“着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认识那么多年,阿郑妹妹怎么还是不肯喊我奉孝呢?”
“……”
“你别装,我知道你肯定又把我的字给搞混了!!”
看到郑西那心虚的表情郭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牙切齿着狠狠捏了捏她的脸。郑西每次军中文考基本是低空飘过,而且再加上军中确实有好几个字里有“奉”和“孝”的人,都快和排列组合似的了。而郑西又恰巧只记得各种山川地形却记不太得人脸,能记住个姓都是天大的事情了。
当然她肯定不会忘记姚珞和太史慈的字是英存与子义,可差不多也仅限于此。
看着给自己护卫的姑娘那满脸纠结的样子郭嘉娘没忍住噗嗤一笑,看着她很是好奇:“还有谁的字和奉孝差不多呀?”
“吕将军,毛县令,曹仁将军。咱们军里还有好多元,华医师徐国相夏侯大将都是,另外还有一堆‘子’的,太头疼了。”1
郭嘉是郭奉孝,但是后面的吕布毛玠曹仁,那是真的和排列组合似的换字。军中还有好事之徒把后面的华佗徐福与夏侯惇归为“元字辈”,还有一群人是“子字辈”。这年头在兖州军里,记上级对应字都格外让人头疼。
所以大家都喜欢姚珞,姚珞字英存,没什么人的字能够和她混起来记。
郑西苦着脸坐在马车上,她这小脑瓜子背个经义都快要哭了,更何况不仅仅要记着人脸,还要记人名字,还有字??
当时她真的是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她吧。
“噗,那确实有些头疼了。”
听到郑西这么说郭嘉娘笑得前仰后合,不过眼神却温和了许多:“兖州军中人人都有字么?郑小将军也有?”
“有,叫矝安,军师给我起的,说我杀气太重,得压一压。”
“那看来取的不错,看不出来郑小将军还有杀气。”
“因为您是百姓,咱们杀气不是对着百姓放的。对了,夫人您有字么?”
郑西很理所当然地驾驶着马车,坐在里面的向来都是被叫做“郭夫人”的项婷愣了愣,眼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也是,我名为项婷,字玉妍。”
“好,您喜欢我喊您郭夫人,婷姨?哦对,子义娘是容姨,就是现在出了《厨经》的高大家,您和容姨肯定能聊得来。”
听到高如容的名字项婷也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点头:“那矝安就这么喊我好了。”
“好,婷姨您坐稳,到廪丘的路修得一段一段的,时而稳当时而不稳,您要不舒服了说一声,咱们换水路。驾!”
郑西送郭嘉的母亲一路飞驰到廪丘,曹操看着兖州是自家地盘,倒是玩心又起了不少,硬是装作什么“兖州牧微服私访”。成功在各地巡视一圈、又抓了波官场纪律曹老板才美滋滋地回到许都,看得郭嘉想捂脸:“您这又是干什么呀?”
“嘘,别和英存说,不然她要生气的。”
曹操兴致勃勃地坐在许都的盛运楼里,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儿:“她以前在济南的时候不是最爱说我什么‘国相爷装作一个老农夫’在路边看到什么冤情么?听得我心痒痒,早就想试试看了。”
“……”
姚珞,你害人不浅!!
“不过兖州确实挺好,没什么冤情,也没……”
说到这里曹操突然眯起眼睛往外一探头,看着街上的奔马以及肆意欢笑的几个少年皱眉:“这都哪几家的?”
“您可终于玩完回来了,路上这些,都是骨头痒了的那几家的。”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曹操扭头看着牵着姚小砾出门的姚珞嘿嘿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和姚砾位子后开口:“陈公台呢?你们一家三口居然没一起出来?”
“我今日休沐,他得去当值。”
姚砾规规矩矩先给曹操和郭嘉行礼谢过才爬上位子,接过姚珞给他选的一小块饼子认认真真用乳牙磨一磨。姚小砾现在牙长了不少,能吃点稍微硬些的东西,但他还是对稻米更感兴趣一点:“阿翁说,他要看账。”
“也是,公台在这方面有一手。”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姚小砾拍了拍他的脑袋:“那砾儿有没有帮曹大父去看过阿旻呀?阿旻好不好看?可不可爱?”
“嗯,挺软的。”
其实姚砾已经不怎么记得曹旻了,他只记得那几天和曹彰玩手推车、和曹植做手影的事儿。但看到曹操他挺开心,也不嫌这个爷爷丑,反而拍拍手笑得露出牙:“曹大父,你回家啦。”
回家了啊。
曹操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柔和,随即又一眼瞪向了郭嘉:“看看阿珞,再看看你?天天交钱,回头我就给你涨单身税。”
“那,那就涨呗。”
郭嘉怨念地看了眼面前这位人生赢家,他现在钱也多得很,交就交呗:“那您是不是也得给咱们军里好几个都长一长?现在军里都起码到二十五六了才成亲,您不管管?”
“我觉得挺好啊,乐意就成亲,不乐意也要保证自己有钱养活自己才能单身,没问题的。不过东家,您刚才看到的那几家嘛……”
姚珞随手把话题又给扯了回来,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桌子:“以崔、王、杨三家为主,大多都是被举孝廉举上来的。又有诗云,崔王二家少年气,许都扬花驰百里。”
听着姚珞的声音曹操笑得很是和善,看着在啃饼子的姚小砾开口:“田地整合划分出来了么?”
“人不肯交,是祖业。今上对此表示理解,特赐赏赐,以赞几家文采风流。”
“很好。”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宫殿的表情愈发深沉:“所以,现在有多少人被赶下来了?”
“不多,他们也不敢做的那么绝。再加上那些人确实有点东西,我索性就让人多给他们派活干。”
刘协并没有再继续选择离间姚珞,因为那注定没什么大用,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别人的身上。仔细盘算后小皇帝终于恍然大悟,甚至于有些觉得曹操实在是有些过于愚蠢。
他居然把世家子都给忘在脑后了。
哦,也不算是都忘记,因为也有不少世家子弟在曹操麾下——但那些人要么如同陈群陈宫那样家破人亡只留下那么几个勉强支撑,要么就是像郭嘉这种世家旁得不能再旁的系。真正世家嫡系几乎全在旁观,并且都表现出了一种中立的模样。
只不过曹操如此对待世家、世家却依旧还不想倒向刘协,那其中的内在含义也确实有些明显。但不管怎么样刘协还是去争取了下,同样让他搞不懂的是曹操连样子都不准备做,甚至于给曹昂都没有说世家女当妻子。
所以刘协立刻决定赶紧拉拢世家,看看他们能不能顺势对上曹操。
“真是……眼界狭隘。”
如果不是因为“鼠目寸光”这句话有点过分,姚珞都想这么直接骂人了。东汉在刘秀重开的时候就有世家阴影,几个皇帝下来基本都在努力挣扎着想要遏制世家发展,刘协倒好,直接拉拢去了:“而且做得太傻,让人都有点心生怜悯。”
“世家啊,其实这个年龄也确实可以选世家,只是可惜了。”
曹操也有点感叹:“还是有些着急,要我的话我才不会这么干。”
想要遏制世家很简单,除了权利以外就是土地、兵力、以及文人。现在蔡琰和郑玄在曹操这边,姚珞继续疯狂扫盲设立幼学,尽可能拉近寒门甚至于普通百姓与世家子的教育水平。兖州军就不用说了,土地这方面更是因为世家前期逃难后期战争,大部分被侵占的土地全部被曹操给捞了回来,转手就送出门去包产到户搞军屯。
要刘协这种天崩开局,曹操细细想了想却还是点头:“不过他这样也挺不错,至少能先保命。”
“您还挺开心啊?”
“那是自然。若是今上真的一点动作都没,我倒也会故意弄出点事情。毕竟归根到底我要的不是帽子,而是人。”
但是刘协这么快就倒向世家并且毫不犹豫对着他们摇旗呐喊,想要世家去对上曹操的手段真的有点太嫩。朝中有能耐的人也不少,再怎么对刘协忠心的太尉杨彪看着他如此大肆赏赐世家,都急的亲自跑去找曹操了。
“杨公来找我,倒是让我意外得很。”
曹操惊愕地看着这位老人,要知道杨彪这人从他把刘协迎到许都就对着他看不顺眼,一直觉得他肯定要搞各种小动作所以向来都和他作对。然而现在看着自己是世家代表的杨彪都上门来见他了,曹操也只是叹气。
“曹公,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谅解。”
杨彪其实并不反对曹操去教导刘协,但是他需要表现出对他的警惕,帮助刘协制衡曹操。偏偏刘协在一开始还算好,但路在后面越走越偏,到现在竟是直接开始玩起朝堂拉扯这一套,让杨彪担心又害怕。
他担心刘协会将路走偏,又害怕会再来一次党锢之祸。要知道现在汉室飘零,刘协引入世家这么一手,杨彪自认为忠心汉室,可别人完全不是这么觉得的啊。
世家是什么样的又有谁不清楚呢?袁术是世家,他称帝了;袁绍是世家,也就距离称帝还差那么一次公告天下。如此四世三公的袁家都能称帝,世家又有哪个不心动?但看着曹操和孙策这么直接摧枯拉朽一般打袁术,却又是全都断绝了这个心思。
如果不是曹操这么当机立断去打袁术,这天下称帝的人……简直都可以说不知道要有多少个。
然而这个时候刘协的做法是拉拢世家不错,可他拉拢世家是为了抵抗曹操??
若是真的抵抗住了曹操,那接下来的皇帝必然愈加听信世家之言。再过段时间,这皇帝真的就不一定姓刘了!
看到杨彪的反应曹操也明白他的想法,但还是轻叹着露出了个苦笑:“我一张老脸,着实讨不得今上喜欢。”
“这不是……”
杨彪当场就想骂人,然而看到曹操的表情他又顿了顿,脸上愈发苦涩起来:“还望曹公能够教导今上。”
“此等重任,操愧不可受。况且……况且今上已成家,并非稚龄孩童。”
曹操看着眼前的杨彪,表情里又多了点惭愧。要知道刘协是已经娶妻有皇后了的,成家立业,哪怕没有加冠,但只要成亲那也就是成人了的意思。刘协现在除非是去拜郑玄或者姚珞当老师,否则不管是谁都有些不合道理。
他们这些朝臣能给刘协解惑,也能偶尔告诉他一个答案,但是不能再成为刘协的老师。
看着曹操坚决的模样杨彪刚想开口,就看到曹操端起了茶杯:“太尉有些过于心焦了,今上这年纪虽不是孩童,但也着实有些贪玩,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可过了这段时间,还会有大汉么?
杨彪恍惚着走出门,突然有些神经质得抖了起来。他想要重振汉室没有错,然而看着那些打马游街的少年,再听着刘协今日又和哪些世家子一同游乐,再去看看各衙门里逐渐开始争权夺利的模样,突然有些心冷。
来了许都以为是会安逸下来,谁知道人,怕的就是安逸。
“我腿疾犯了,明日请医者来给我看看。”
回到家中的杨彪随意开口,指了下杨修声音平淡:“德祖,你明日去给曹公当个郎中吧。”
“阿翁?”
杨修愕然地看着自家也不知道到底是抽筋还是抖腿的老爹,哪还敢等明天再叫人,直接去找了两个医药营的医师来帮忙看病。医师倒是都很认真负责,询问了一大堆后却没有开药,只开了几张药贴还有不少食补方子,对着杨修有些抱歉。
“杨公这腿疾是老病了,真要根治有些难说,只能子孙多多孝敬,用食补缓解缓解,再贴些膏药。若是冬日难熬可起炕,有狼皮也给做个腿套,暖和会好受许多。”
“明白了明白了,多谢医师。”
“无碍的。若是杨公有难受直接找咱们就行,最近华师与大营长在针灸穴位一道上精益良多,已经开始著书。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二位前来施针,针灸更能缓和腿痛。”
看着一男一女两位医师带着药箱留下病历再一式二份递给自己,杨修看着上面工整有力的字迹抿了抿嘴,扭头看着昏昏欲睡的父亲只觉得头皮发麻。
自己父亲的意思,莫非……
“所以明日去曹公那儿报到的时候恭敬些,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许有脾气,知道么?”
“是,我明白了。”
杨修的跑去做事本来要惹不少视线,奈何杨彪这个太尉因为腿疾犯了不得不休养、因此推出自己儿子倒也合情合理。刘协对于这位护着自己的老人还挺关心,但确认他身体没事就是没法站立也不遗憾,随手换了个太尉后就再无下文。
知道了皇帝的做法杨彪心冷了不少,反而是医护营那边时常来给他复诊,关心他如关心平常老翁,让杨彪的心情愈加复杂起来。
杨家这边复不复杂曹操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孙策那里出了大事情——在带兵返回郯县的时候,孙策,被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