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僵持之时,一道破门声从里面传出,紧跟着就见一男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焦急地到处在几人脸上逡巡。
他还穿着一身像是睡衣的休闲装,头发也乱蓬蓬的,看着像是从床上被捞下来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梁晋同身上,正要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开口,就被管家给扯了一下。
“先生。”管家低声对吴椿道,“是那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
全场就孟初一名女性,就算吴椿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将视线转到那边。
他上上下下将孟初打量一番,眼眸中的期待焦急逐渐被失望给取代。
他颇有些埋怨地对管家道:“你就因为这件事吵醒我?我在梦中还梦到了一味药草,正研究着……真是……”
摇一摇头,深叹一口气,他似乎也不想计较了,有些颓唐地向里面走去。
“吴……先生。”孟初本想直接唤名,临到嘴边生生转了个弯,“我并没有骗你,关于你那位病人的情况,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吴椿转头看向她,端着长辈架子问:“小丫头,你多大?”
“18.”孟初记得这副身体的年纪。
吴椿再度摇头,已经不打算和孟初说话。
孟初再度开口:“你都已经出来,何不听我把话说完,若是我真的知道,你今日这一回头,便是错过一生。”
吴椿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看着像是在犹豫。
“吴先生,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梁晋同笑呵呵地站出来,看似温和,实则暗藏锋芒道,“她就是一高三学生,学习尚且不怎么样,这中医更不可能有了解,他们年轻人就喜欢图新鲜,说不定是在网上看到了什么,就以为是找到了答案,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孟初横他一眼,不悦道:“我和你今日才是第二次见面,怎么你好像很了解我?”
梁晋同不恼,依旧笑着:“你和我女儿好歹同班过,回回考试都是倒数第一,不是吗?”
“从前考试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也不代表我不会医术。”孟初冷眼道,“你要是没证据证明我什么都不懂,就闭上嘴巴。”
“你……”
孟初已经有些不耐烦,不等梁晋同开口就直接道:“吴先生,给个答案吧,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好。”吴椿咬咬牙,回眸看她一眼,“你跟我来书房,就让我听听你到底有什么高见。”
孟初勾起唇角:“好。”
她向前走两步,倒是也没忘了沈钦舟,回头对他道:“你在这里等我。”
“好。”沈钦舟温声应答,“你进去谈吧,我在这里帮你守着,不会让不相关的人打扰你。”
孟初笑一下,跟在吴椿身后走进去。
那一抹浅浅淡淡却有些真诚的笑容,让沈钦舟看得有些怔愣,在他记忆里,孟初还从未这样对他笑过,向来都是冷冰冰的。
心跳微悸,沈钦舟指尖轻轻一缩,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来。
“没想到堂堂沈家的子女,这样跟在一个女人身后。”梁晋同恨铁不成钢道,“沈少,我是为你好,不管她是你什么人,劝你还是不要听她那些花言巧语,多关心你自家里的事。”
沈钦舟正回味着孟初难得的和软,就被他打断,心底不悦,脸上也是冷冰冰的:“梁先生这么喜欢说教,怎么没看您去哪个院挂名当教授?”
梁晋同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道:“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与你何干?我就喜欢跟在孟初后头,你若是是识趣,就少惹她麻烦,否则被我抓到,你梁家都别想好过。”
他深邃眼底都是寒泉般的冰冷,沁着一股浓浓的威压:“听懂了?”
梁晋同咬牙,没有回答,不过却也不敢再和这样的目光对视。
书房内,吴椿一路走进来便径直坐到主位,随意点了点下面的位置:“坐,桌上有茶点,自己倒茶吧。”
孟初没有坐下,目光在吴椿面前的那本医书上打量一眼,才淡淡道:“看来吴先生有一直研究医书。”
“自然。”吴椿拨着茶展慢条斯理道:“我自懂事起就在做这一行了,就算不出诊,也割舍不下的。”
……这样看来,就算是一年不出诊,医术也是没有退步的。
孟初心中满意,也不再拖延,干脆地开门见山:“你一年前那位病人,我只在网上看到了一点信息,没能联系上他们的家人,所以关于他的症状,有一部分是我的猜测,我先和你核对一下。”
吴椿听她这样说,心里已经对她不抱什么希望,只当是小孩子三分钟热度,忽然喜欢上医术,急于过来卖弄。
不过作为一个前辈,他也不想让孟初觉得自己目中无人,便抬抬手示意她讲。
“网上信息称那人全身溃烂,四肢水肿,这已经是给你看过之后的症状,在一开始,那人似乎只是口腔溃疡,慢慢才传遍全身的,并且双目灰白,看物体都失去了色彩。”
“对。”
孟初于是继续道:“那我不如大胆推测一下,此人在治疗中期,先是四肢出现红痘瘙痒,再慢慢溃烂,最后遍及全身,而他的双目从一开始的灰白,也逐渐转红,导致彻底失明是不是?此外,我想他应当还有腹泻和呆滞的症状。”
吴椿愣了一下,怀疑地看着她:“这真的是你的推测。”
“看来我说对了。”孟初抬一下下颌,直接下了结论,“此人是中了一种名为霰鱼草的毒,此毒草多蛰伏在雪山高处,与雪色相融,很难发现,此病人在这之前应该是去过雪山的。”
吴椿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下意识问道:“那有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孟初淡淡道,“只要找到霰鱼草,再寻灵芝和一些寻常草药做成药丸,每日服用两次,大约十五日就能解毒消肿,停止腐烂,之后再用寻常治疗溃疡的药方治就好了,不过这种毒拖久了,失明的症状是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