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生屁巅屁颠地跟在女英骑的白龙后面,又是递水,又是递食物的,辛勤得就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奴隶。而娥皇与重华坐的牛车远远地被女英甩在了后面,因为禹的事,女英还在生着重华的闷气,所以女英是故意将重华与娥皇的牛车甩在后面的。
麻衣不放心茶生,这是他们在幻境里,第一次跟着女英他们去部落巡视,麻衣有些担心,茶生这种眼里只有女英的行为,会惹出别的事,她紧紧地跟着茶生的身边,只有周晓跟在牛车旁,她想他们三个奴隶不能都挤在女英那,不然就太过分了。
牛车行驶得很慢,反正跟不上骑着白龙的女英,车上娥皇与重华的说话声时不时就传出车外,大多都是重华对娥皇的柔情细语,这些年周晓听得可多了,重华很喜欢跟娥皇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与娥皇夫妻恩爱,还因为女英不喜欢听这样腻歪的情话。
因为听得太多,周晓有时候觉得,重华真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与首领,对妻子们温柔体贴,对部落负责,凡事都亲历亲为,不管是德行,还是能力,都无可挑剔,当然如果周晓没看到过当初重华杀害鲧的话,她应该不会对重华有别的看法。
突然牛车停了下来,巡视的队伍停在了原地,周晓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好像女英骑着白龙正朝着牛车这跑来,白龙的身后,还跟着正在奔跑的麻衣与茶生。
“怎么了?”
重华从牛车上下来,问向前方的人。
“好像前面发生了一些异样。”一人回答道。
这时女英正好到了,她从马上跳了下来。
“重华,先别前进了,前面就是与东夷部交接的地方,刚刚忽然乌云密布,而且前面的密林里还有不小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有东夷人的军队,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原地停留,派人穿过密林,去最近的部落叫首领带着勇士与军队来接我们比较好。”
听完女英的话,重华望了望前面,他想了一会,开口问道:“谁愿意前往最近的部落,带首领与军队来接我们?”
重华的话说完后,整个车队都安静下来,这一次重华的巡视主要是为了治水,所以他只带了一些奴隶与部落里从事治水工作的人,他并没有带勇士,这些普通人一听到前方是与东夷部落交接的地方,都在担心万一遇到东夷的军队,那就是九死一生,他们都沉默了,都不愿意冒险去死。
“我去。”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周晓想死的心都有,因为说话人不是别人,正是茶生,而麻衣都恨不得拍死茶生,这个时候在幻境里,他们就跟普通人没区别,茶生这么逞能,不过就是不想看到女英陷入危险,可他不知道吗?在幻境里,他死了,也就是死了一个奴隶而已,难道女英还能知道,他是冥王?
“阿大,你一个奴隶去什么去,老实待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重华准备开口答应茶生的请求之时,女英先开口否定了茶生的英勇。
“重华,让一个奴隶去请首领带兵来接我们,估计首领不会信的,还是要部落里的人去请,才行。”
女英解释了一番,确实合情合理,反正周晓与麻衣是谢天谢地,只要茶生不去犯险就行。可车队里的其他人,就没那么乐意了,茶生不去,那谁去呢?
“我去吧,我曾是有崇部首领的儿子,其他首领们都认识我,我去请首领带兵来,应该会比较容易。”
禹主动向重华揽下了这个危险的任务,当然如果可以让他选择,他也不想冒险,但现在车队里最合适去请首领的人,好像只有他最好。而且如果没有人去请首领,万一真的遇到东夷军队,他们都得死。
重华有些犹豫,军队可是不长眼,禹这么一个人去了,很危险。而重华又看了看车队,车队里的人都低着头,他想不会有人愿意冒险了,除了禹以外。
重华拍着禹的肩头,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禹,你一定要小心,活着回来知道吗?”
重华说着说着,口中都有点担心的颤抖,禹扭头就朝着前方跑去,他不是没有信心回答重华的话,只不过他不敢面对重华那张担心的脸,因为此刻他的心里,对危险的恐惧远远低于他内心的感动。
禹在前方奔跑着,他像一头停不下来的猛兽,朝着前面跑去,他知道只要跑过这片密林,就能找到部落,也就能带着首领与军队来接重华他们,当然如果他运气不好,真的遇到了东夷军队,跑不出这片密林,他的命就得交代在这,包括藏在他心里二十多年的计划。
禹努力地奔跑着,因为跑得太快,也惊得密林里的鸟儿乱飞,动静不小。突然禹好像停在了原地,尽管他的腿脚还在不停地奔跑着,可他就像被定格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你谁呀?”
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禹的腿脚停了下来,反正他也是在原地跑,索性就干脆停下来,他好奇地顺着声音找着女人,他想不管是哪个部落的军队,都不会有女人,可现在有女人声音,说明这里应该不会有军队了。
禹看见远处有一池湖水,湖水上笼罩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间,似乎水中有个女人。禹疑心地低下头去,他不敢回答女人的话,因为湖离他很远,就算他吼破了喉咙,湖中的女人也未必听得见他的回答,可现在他却清楚地听到女人的说话声。
他想如果不是他出现了幻觉,那么就是他遇见了比东夷军队还要厉害的人,也许是神明,也许是可怕的妖怪。
忽然一阵清风从禹的耳边拂过,禹的鼻尖似乎还飘过一股子香气,一个恍惚,禹的眼前就站了一个女人。
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女人出现的太突然,还因为这个女人很漂亮,就像部落里娥皇与女英那样漂亮。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呢。”女人有些生气地问道。
禹才回过神来,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凡人,突然他蹲在地上,他有些紧张地想了一会,微微抬头,好像在地上找着什么。禹松了一口气,他想他运气不错,他遇到的应该是个神明。
就在禹想要站起身来,他的眼睛被一双白净的脚吸引住了,他盯着女人的脚,这是一双嫩得似乎都能掐出水的脚,不仅白,而且还纤细,就像一双不染尘埃的玉足。不经意间他的喉咙间就是一阵吞咽,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女人的脚也可以这么好看。
“看什么呢?”
女人的问题,让禹不由得脸一红,他压低了声音,也压制住了自己体内那莫名的躁动,回答道:“我阿爸说,如果是妖,它们就算变成人形,它们也藏不住它们的尾巴,如果是神明,他们就不会有尾巴,您有神通,又没有尾巴,所以您是神明。“”
禹恭敬地朝着女人叩拜着,可他刚一抬头,就看见女人弯着腰,眨巴着大眼睛,贴近他的脸庞,像是看着他,又像是在想刚刚他的话。
因为俩人的脸贴得太近,禹都能感受到女人鼻息间的呼吸,他的脸又红了,尽管他的皮肤黝黑,但也盖不住这躁动的脸红。
“那你阿爸没告诉你,除了神明与妖怪以外,还有神兽,神兽幻化人形的时候,她想有尾巴就有尾巴,她想没有就没有。”
说着女人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禹的心咯噔一下,就连刚刚的脸红也一下子没了,他赶紧低下头看向女人的脚边,果然有尾巴,而且还是好几条。
禹有点惊慌地想要站起来逃跑,可他的腿脚就像之前那样一点都动不了了,他有点不甘心,他要是死在了妖怪的口中,还是女妖怪的口中,那还不如被东夷军队杀死呢,至少死在军队手中,他是英雄,死在女妖怪的口中,他就只是口粮,而且还没有人知道。
但不管他怎么挣扎,他的腿脚还是动弹不得,因为他的挣扎,让他的动作很滑稽,就也逗得女人开怀大笑起来。忽然禹的脑中想起鲧曾经跟他说过,如果遇到妖怪,不要慌,妖怪最弱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尾巴,抓住妖怪的尾巴,至少能保命逃跑。
禹趁着女人不注意,他猛得一抬手,抓住了女人脚边的那几条尾巴,女人大惊失色,她努力地想要把尾巴从禹的手中挣脱掉,可禹拿出了死命拽住了女人的尾巴,女人很焦急,难道她真的只能丢弃这几条尾巴吗?
“只要您能放过我,不吃我,我就松开您的尾巴。”
禹的话让女人松了一口气,原来禹是担心她吃了他,女人无奈地笑了笑,她是神兽,现在不吃人,因为天族不许,还因为她还没吃过人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吃人。
“好,我答应你,那你快松开。”
禹一听女人答应了,他就要松开女人的尾巴,忽然他又想到了鲧说过妖很狡猾,需要跟它们定契约才能信它们的话。
禹看到了女人的脚脖子上有一串绿盈盈的晶石,发出点点绿光,就算是在这白天,都能有不一样的光芒,禹想这应该是个神物。
禹快速地取下了女人脚上的那串绿晶石后,女人又慌了神,禹手中的那窜绿晶石,可是琉璃脚链,是她们青丘九尾狐一族的护身符,比起刚刚禹拽住她的尾巴,没了琉璃脚链,她就回不去青丘了。
“那个还我。”
女人急切地说着,禹想这个果然是个神物,他就更加不能还给女人了。
“我现在不能还给您,等我安全去了部落,办完我要办的事,我就还给您。”禹解释道。
可对于禹的说法,女人不能接受。
“不行,你现在就得还我,你要是不还我,我现在就吃了你。”
女人开始吓唬起禹,可禹一点都不害怕,他把琉璃脚链拿在手中,说道:“您要吃我,我就毁了这个。”
“哎,别,别,别,”
女人认怂了,她算是倒霉透顶了,好端端地在密林里洗个澡,被个凡人打扰了,又是扯她的尾巴,又是抢她的琉璃脚链,她不过就是离开青丘出来见见世面,这下好了,世面还没见着,就差点丢了回家的护身符了。
“你真的办完事会还我?”
“您放心,我禹说话向来算数,只要我办完我的事,我就回到这片密林把这个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