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宇往悬崖下望了一眼,只看到下面密树丛林,瀑布如白绫一般挂在石壁间,倾泻而下,深不见底。
他的视线落在凸起的石块上,看到尖锐的石壁上勾住了一个精致的小小的金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祥云,针脚细密,绣工精致,一看便知道是宝儿亲手绣好楚云瑶一直戴在腰上的。
段长宇折了根细长的树枝,将那荷包小心翼翼的挑上来,握在手里......
三日后。
墨凌渊总算苏醒过来了。
段长宇和穆清战战兢兢的站在床沿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墨凌渊一开始眼神空茫茫的看着帐顶,片刻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眸底暗潮汹涌,掀起惊涛骇浪。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冷冽的看着站在床前的两人,嗓音沙哑,一字一句仿佛从喉骨里溢出来:“少夫人呢?”
段长宇低垂着脑袋,“洛子枫带人去寻了,还没找到人。”
墨凌渊掀了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要往外走,手臂上的输液管被扯断,鲜红的血混着药水从他的手臂上涌出来。
穆清和段长宇急了,极其默契的一起冲上去。
段长宇死命的抱着他,穆清赶紧将扎进他血管里面的针头拔出来,“爷,您冷静点。”
墨凌渊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楚云瑶掉落悬崖时的呼救声一直充斥在耳膜里,他听不进任何声音又怎么冷静的下来。
段长宇赶紧将捏了好几天的荷包塞到墨凌渊的手里:“爷,这是少夫人留下的。”
墨凌渊垂眸,看着楚云瑶经常躺在床上把玩的金色荷包,喉咙里好似被塞了一块石头,哽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段长宇提醒道:“里面好像还有折叠好的纸条,爷,您看看!”
墨凌渊身子僵硬,颤巍巍的打开荷包,将里面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拿出来,一一展开,铺平,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眸底涌出来的热流一滴滴的滴落在那张经常被翻看已经起了毛边的白纸上:
“吾妻云瑶
展信欢颜。
吾愿护汝一生,宠汝一世,决不食言。
特画押作为凭证。”
落款是他的大名,还有手印。
护汝一生,宠汝一世?
决不食言?
看着这上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墨凌渊只觉得好笑。
他为了所谓的家国天下,为了守护一方百姓安居乐意,率领着手底下的兄弟,在外面拼死拼活,抵御外敌,围剿内贼。
在尸山血雨里拼杀出一条血路,维护北方的安宁。
连陪伴家人的时间都没有,长久的冷落自己已有身孕的结发妻子,缺失了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却万万没想到,这些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势不曾亲临过腥风血雨战场的上位者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玩权谋,耍诡计,在背后捅他的刀子。
为了削弱他的势力,竟然能跟佐仁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联合起来,对他身怀六甲的发妻动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墨凌渊握紧了手里的荷包和纸条,“我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在我之上的上位者,也无愧于跟我并肩作战的兄弟们。
可我用性命换来的这些无愧于心又得到了什么?
我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本帅便不再维护这世道的假仁假义,忠孝礼让。
本帅既能守护它,也能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