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潮歌在慕清魄的注视之下,心尖打着颤:“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承隆这个人诡计多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提出交换人质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阴谋。而且我更不明白的是,承隆之前花了那么多心思寻我,明明让我去交换人质更便可在瀛洲把我扣下来个一石二鸟,可他为什么偏偏要你去呢?”
慕清魄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毫无波澜:“你不记得了?三天之后我去往瀛洲的同时,承隆会派沈凉溪护送神功大帝前往中原。”
“你的意思是承隆还打算用沈凉溪来对付我?”李潮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已经败过一次的人还继续用?他还真是用人不疑。”
慕清魄回头看了看沈拙:“既然承隆提出要交换沈拙,那就说明沈凉溪一直以来追求长生不死的事情已经败露。只怕这次承隆根本不是在‘用人’,而是要清理门户。”
李潮歌目光一紧:“那我就更怀疑承隆的用心了,他抛弃沈凉溪这么一颗好用的棋子,难道只为得到两个人质么?不会有错,承隆根本就是在打你的主意!承隆究竟在盘算什么?你又为什么刚一听到想也不想就说非去不可?慕清魄你老实告诉我,你他娘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潮歌的灵力从周身炸开一道无形的波,发丝随着灵力涌动而飘扬,额裂红地滴血。李潮歌震怒,那一道灵力用了七成,议事堂的所有人都被那道灵力波动冲击地心魂震慑,向后大退三步,只有慕清魄一步未退地站在他身前。
慕清魄看着他的怒容出神,轻声道:“不愧是落英花神,好大的威风。”
李潮歌气得肝颤,手猛地一挥,一道软冰冲着慕清魄的脖颈猛刺过去,比钢铁还锋利的冰锥就停在慕清魄喉结处不到半寸的地方,冷冷闪着寒光。
李潮歌红着眼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风凉话!”
而慕清魄注视着他,眼神里竟是春水一样的柔:“你这样谨慎,那将你一人留在这里,我也安心了。”
“你这便是要报复我是么!?”李潮歌话音刚落,那软冰忽然化为一道鞭子狠狠甩过去,慕清魄的肩膀立刻见了血。
“你怪我当年在暮雪千山抛下过你,所以你也要我尝尝苦头……”李潮歌看着慕清魄肩上的伤口,委屈得想哭。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忍。
李潮歌想:他不要我管,难道我还要抢着管么?这人哪里是来商量的?明明是去意已决,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心里愤恨无处和泄,又一鞭子狠狠甩伤慕清魄的左臂,扔了一句“随你吧!”一个人跑了出去。
慕清魄没有追,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的尽头,低声又对屋内人叮嘱几句,就道“散了吧。”
晚膳时,李潮歌和慕清魄双双没有出现,宋子曦立刻在饭桌上给王驰使了个眼色,王驰明白,媳妇儿这是差自己去当和事佬呢。
媳妇的话不敢不听,不过这和事佬该从哪边做起呢?王驰仔细想想,虽然李潮歌生气起来也是个难安抚的主,但比起慕清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王驰想起李潮歌的怒容都觉得和蔼可亲起来。
于是王驰抬抬腿就拐去了李潮歌那屋,连敲了十八遍门,里头一点没动静,当王驰就要开始怀疑李潮歌遭遇什么不测欲抬腿踹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李潮歌红着眼打开门,脸色苍白。才不过半日,李潮歌竟然憔悴地让王驰不敢认。
王驰还没开口,李潮歌已经塞了一道沉沉的书卷到他手里。
李潮歌道:“你正好来了,把这东西带走,交给那姓慕的吧。”
说罢门一合,又把王驰关在了门外。
王驰颠颠手里的书卷,心道:这该不是休书吧?万一是休书,他回头还不被慕清魄抽死?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王驰心惊胆战地打开那卷书,里头原是李潮歌精心画下的瀛洲地图。
王驰嘟囔:“担心便直说呗,这样心口不一的,把我们这些旁人吓地半死。”
门里头立刻响起一声:“你说谁心口不一?”
王驰连忙住嘴闪人。
入夜,王驰悄悄地扣开慕清魄的房门的时候,发现慕清魄的伤口还没处理。
慕清魄回房的时候,宋子曦就已经把【粹金】送来了,可王驰进屋的时候却发现那存放【粹金】的小罐子纹丝未动,慕清魄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只是静坐在屋内,表情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驰叫了声“少司命”,两三步走进屋里,李潮歌刚刚跟慕清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自然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驰都快等急了,慕清魄道:“这次必须是我去。”
王驰在心里撇嘴:自然是你去,就算承隆其实是让李潮歌交换人质,你也会瞒着将这任务自己接下来。
慕清魄回头看王驰:“他怎么样了?”
王驰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张图递给他。
慕清魄打开那张图——竟然是一张详尽的瀛洲雾岛地图,上头还用朱红的笔仔仔细细写下各处禁军部署,地图底下还用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写着几十条缜密对策。
慕清魄只看一眼便低声道:“是他写的。”
王驰点点头:“他生你气,但还是担心你,一天没吃东西,回了房就开始想对策……要不然,你还是去哄哄他吧?方才他还找我爹商讨,说让我爹镇守中原等着沈凉溪过来,他自己要跟着你去瀛洲找承隆……”
慕清魄蹙眉:“这是胡闹。”
王驰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没辙的样子:“我们都知道他是胡闹,可我们这些人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慕清魄听罢瞪了王驰一眼,放下地图就推门找那不听话的孽障去了。
王驰奸计得逞,乐颠颠找自家媳妇邀功去了。
慕清魄一掌推开李潮歌房门的时候,李潮歌正在房中沐浴。
慕清魄来的时候李潮歌已经□□地泡在水里。
李潮歌本来生了一天的气,这会儿刚刚好些,罪魁祸首又来招他。
屋里氤氲的热气,李潮歌懒懒地倚在木桶边看着慕清魄:“殿下又有什么想指教的么?”
慕清魄合上门,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必须留在中原,你心里清楚,单凭王璞父子对付不了沈凉溪。”
“单凭你一个也对付不了承隆。”李潮歌想也不想顶嘴道。
两人目光相交,对峙许久,慕清魄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就开始解开外衣。
李潮歌原本还一本正经的脸一下红透了:“你……你不能一言不合就耍流氓吧?!”
两件外衣落下,慕清魄已经开始脱贴身的衣服。
王驰这个臭流氓,该不会跟慕清魄灌输了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合”的思想,让他直接把自己就地正法吧?
李潮歌虽然还生气,但见慕清魄这样,心里生气之余又不由地有点兴奋:“不带这样的!慕清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慕清魄叹了口气,伸手将他假装捂眼睛的手抓进手里,轻声道:“你看看我。”
李潮歌红着脸目光躲闪:“你…你有什么好看的?你有的我都有!虽然……虽然你的确实大……但是我的也不小!”
慕清魄:“李潮歌!”
李潮歌听出慕清魄生气,这才僵硬地转过头,红着眼去看眼前这尊完美的酮体。
李潮歌本来心里有着三成的不正经,可当他目光扫至慕清魄双臂上被自己抽打的伤口,那三成不正经又变成了十成的委屈和心疼。
李潮歌心里难过,于是硬着心肠道:“我看了……这下满足你的虚荣心了吧?”
慕清魄没有作声,只是在他面前缓缓驱动灵力。
李潮歌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只见慕清魄的身上瞬间浮现出无数道繁复的咒文!
李潮歌没有见过那种文字,那些咒文形态生动而绮丽,仿佛来自上古时期。
那一刻,李潮歌的耳边传来了上古梵音,那些神圣而冰冷的咒文咏唱涌进他的耳朵里,竟让他忍不住神魂一颤。
而那些咒文闪耀着冰冷刺眼的银光,像是铁索一般禁锢着慕清魄身体里的东西。
李潮歌心里顿生一种不详的感觉,捏紧了木桶的边缘。
慕清魄猛喝一声:“解印!”
那些咒文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像银蛇一般在他的身上游动起来,他的周身散发出一种神圣的银色光芒。
随着咒文一层层解开,李潮歌开始感受到一种庞大而陌生的灵力。那不是慕清魄本身的灵力,而是一种来自另一种生物的灵力。
如同神祗驾临人间,那灵力的庞大和神圣之外,处处透着一种未知的傲慢。
那种灵力冰冷而强大,暴虐而放肆,仿佛将其释放便可吞噬世间万物……包括它的主人慕清魄。
李潮歌在慕清魄身上感受到的他原本的灵力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慕清魄的灵力迟早会被它完全吞噬……那到那时,慕清魄会怎么样?
会死么!?
李潮歌几乎是窜出水桶的。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跑出来的时候脚下一滑,生生摔在地上。可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爬起来就冲进慕清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停下,快停下!”李潮歌尖叫,指甲陷进慕清魄的皮肉里,拼命阻止那些咒文继续解开。
慕清魄连忙停止解印,愧疚地抱住狼狈的李潮歌:“吓着你了?是我不好。”
李潮歌连出几身冷汗,揪紧了慕清魄身上尚未消退的咒文,整个人都在颤抖:“这是什么?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慕清魄扯下挂在一旁的外衣,将怀中人裹起来,用极尽温柔的声音道:“是银狼。我是银狼的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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