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游媚我一直处于半逃避的状态,现在突然种种迹象明白她要醒了,这根本就找不到什么东西来形容,更何况还不知道她要怎么醒。
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想着这事似乎没这么简单,我是化过尸婆身时,那时根本就不会有意识,只有本能的吞噬,游媚就算醒了又如何?
一天接连都是不好的事情,我有点索然,努力压制着那些不好的想法,让武罗去帮帅哥看一下胳膊。结果她倒是直接拒绝:那是烛阴毒气所伤,并不是利器所断,伤及骨髓,我也没有办法。
眼看着巫狼朝这边走来,青衡眼里闪过怒意,可武罗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巫狼并未与我说话,拖着一身黑袍从我身边走过,青衡拖着我上了赤豹:你去问问白水吧,他和帅哥怎么算都是血脉相连,不会不管他。
我沉沉的嗯了一声,问及巫狼和武罗最近在做什么,她也并不清楚。只是脸上的忧愁越发的明显:我时常找不到武罗了,她好像经常和巫狼突然消失不见,整个青要山和外面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我怕……
不会!知道青衡是怕武罗再次进入白龙潭里,我忙安慰了她一句道:你守着青要山吧,有什么事告诉我。
武罗帮不上力,我守在血蛇鼎边看着里面被血蛇鼎护着,成了独臂大侠的帅哥,不知道他这样一个意气风发,嘻嘻哈哈的人,没了右手,会怎么样。
小白阿娲对我这一身白袍十分喜欢,都趴在我怀里蹭来蹭去。
我一边安抚着他们,一边努力翻着笔记和书,烛阴毒气实在过于厉害,根本没有记载,我看着血蛇鼎想了许久,到了晚上哄睡了小白阿娲后,将他们交给妙虚,朝何必壮招了招手,掏出装着白虹的琉璃瓶让他帮我收着,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能再放出来,定要将白虹体内那颗蛇心收好。
何必壮这才知道白水的蛇心居然被我换到了白虹体内,吃惊的看着我道:当初为什么不趁他昏迷时放回去?
我晃了一下神,却依旧老实的告诉他道:建木和白水共魂,而他们这种存在,神魂与本体是可以分离的,吸髓只不过抽离血脉中的本体,我当时也是怕那道神魂依旧在,才……
没想到我一时之间的疑惑,倒还成了真,这颗蛇心或许是我们唯一找回白水的办法了。
何必壮点了点头,我这才到黑白双龙潭那里,想了一会,试着将手伸进黑龙潭里,原本建木被灭后,沉静的潭面立民有着无数阴魂涌动,围绕着我的手指,嘶吼着要过来撕咬。
我以引动药气的法子轻轻转动着,以一指搅动整片潭水,黑龙潭里慢慢起了漩涡,内里的阴魂随着被卷到了两边的水中,露出一个空洞,看上去就像孟婆那个鼎里的十八层地狱一般。
但转了许久,孟婆一直都没有出现,就在我胳膊都发酸,以为孟婆不会再出现时。铁链声响起,那一叶扁舟从漩涡中心涌出,原本只是轻轻搅动起的细小漩涡立马变成了巨大而且快速度转动的漩涡。孟婆那一叶扁舟依旧倒立着,她站立于舟头,看着我道:你找我?
我找毕丽红。面对孟婆,我总感觉有点气愤。
她低低的笑了笑,如同看一个任性的孩子,身子朝前一倾,轻舟打横,毕丽红坐于舟中,正盯着那口锅,扭头朝我笑了笑,却也只是一眼,立马去盯着那口锅。
我被孟婆摆了一道,知道在她这种看遍生死轮回的面前,什么脾气都是没用的,看着毕丽红道:你以前有巫蛇眼时,有没有感觉什么其怪的东西啊?
按理说巫蛇眼是相通的,就像重瞳孔一样,要看的时候,难免会相互感应得到。
可毕丽红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眼睛却依旧盯着那口锅不动,朝我道:我总能看到那些所谓的鳞片人算吗?
当初清心也在空响钟内神游黑门,看到鳞片人或许是因为空响钟吧。再问的话,毕丽红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体内阴魂不全,失了属于螣蛇的那一魂一魄,难免也丢失了一些她认为不重要的记忆。
巫蛇眼既然有眼,自然也有蛇。孟婆身子一晃,那一叶扁舟又倒了过来。
原本还有话要说的毕丽红依旧盯着那口锅。急切的道:师姐,你要相信白水,他对你那么好,他不会被……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沉入了漩涡之中,我有点奇怪她怎么老盯着那口锅不转眼啊?
孟婆摇头苦笑,那张变幻莫测的脸看着我道:血蛇鼎与轮回鼎乃是祭祀之物,娲祖化身地府只带其一,血蛇鼎却在伊尹助商汤定国之后,为奖其功,落于他手,从此于奈河一脉传承,所能用的,也只不过奈河一脉的传人,唯一不是的,也只有白水,他当初也是因为与你血肉交缠,方能收服。但最近我也感觉轮回鼎有异动,所以才让她时刻盯着。
游媚要醒了,会不会是她?我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了。
我和游媚之间关联较多,她又是女娲所创第一人,说不定就是她。
血蛇鼎就算了,那轮回鼎关系着生死轮回。如果有异动,怕是真的天下大乱了。
你在,她就不会醒。孟婆摇了摇头,低头看着那一叶扁舟之下的漩涡,叹气道:天道有轮回,可也有漩涡,总有那么一个点处于混乱中心,谁也不知道最终什么时候停下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就像白水和你,你们次次挣扎逃脱,我每每为你们庆幸之时,却又有着更大的麻烦出现。现在这种漩涡连我也看不清了。
我最讨厌她讲这些玄妙的东西了,忙道:反正大不了一死,不折腾等死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告诉我烛阴毒气被伤的,怎么治吧,你好歹也是奈河一脉的人,我找不着师父。问你总可以了吧?
烛阴属阴,天龙属阳。法于阴阳,合于术数,方是真道。孟婆被我的无奈给吓到了,轻笑道:你现在倒没那么沉闷了,知道耍赖。不像以前,什么事情都憋着,轻易不敢多话。
我撇了撇嘴,难不成自己以前就那么闷?
正想说天龙去哪里找,就听到水声响起,黑龙潭里的那道漩涡跟着合拢,孟婆那叶扁舟消失在了黑龙潭里。
法于阴阳,合于术数这个我知道的是《黄帝内经.素问》第一篇里的话,也是整部书的总则。
这句话现在大多以为是养生之道,其实也是众多生物初习术法的入门法则。
只不过这天龙就有点麻烦了,烛阴属于天生地养之物,天龙也是天生地养的,虽然我们也有一条小龙种,可它那样的,哪能算得上天龙啊?
沉思了一会,我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什么低沉的响声传来,好像是谁叫我。夜风之中,潭水轻响,我听不真切。
有点疑惑的转身,却感觉身子突然动不了,和被双头蛇缠住不同,那时能开口说话,还能挣扎一下,可这会却好像被鬼压床一般,连眼睛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黑白双龙潭的潭水晃动。
黑白双龙潭的水哗哗的响动着,然后一双手慢慢的从白龙潭里伸了出来。
那双手在夜色之下,晶莹如雪,皓腕也越水而出,然后就是一颗披着长发的头,因为头发整个遮住,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前后。
随着那具身体慢慢升起,那个轻唤的声音越发的明显,而且好像就在我脑中响起。
云舍,云舍……一声又一声,还夹着低喃的声音。
等那具身体慢慢升起时,却见披着一头湿湿的长发,身材不错,只不过还只到腰上,依旧分不清前后。
可它却似乎已然等不及了。涉水朝我游来。
水声哗哗作响,我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里咕咕作响,我知道这是被魇住了,脑中知道应当念固心咒,却因为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怎么也想不起固心咒的内容。
那披着一头黑发的东西已然爬到了岸边,但它下面的身子却依旧没有露出水面,而是趴在岸边,伸着那双晶莹的手朝我脚踝抓来。
就在它刚刚抓到脚踝时,那双晶莹的手立马被染黑,头发下面发出尖悦的叫声。
我瞬间身体一震,随着这尖叫之声,就好像无数细针和声波一起扎入脑中,让我更加不能动了。
却见尖叫之时,黑发吹动,露出那东西下面的脸,可那哪是一张脸,整个只有一张大嘴发出尖叫之声,眼鼻耳皆无。
它一双手跟帅哥一样的被腐蚀掉,夹着怒气,头上的头发全部倒过来朝我缠来,却见它整个头就好像一个白胖的馒头,四面皆有一张嘴藏于发下,同时大叫。
脑中努力回想着固心咒,但跟针扎一样的痛,哪能想得起来。
就在这时,那一身白袍之上,一道道黑气涌动,朝着那些黑发涌去。
我知道这是白水下了术法,但身体却依旧被镇住,就在这时,就见那个水里的东西黑发全部腐蚀脱落,白馒头般的头四张嘴依旧大叫。
水下还有什么扑动,似乎另外半截未落的身子就要冲出来时,突然一身沉喝传来,跟着我身上白袍一紧,拉着我朝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