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言猛地一怔。
季蔓与李氏也未曾想到季妩回来这么一出,两个人顿时一愣。
季妩没有半分犹豫,她举起发簪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娇娇,不要啊!”麻姑与赵婆子满目震惊的看着季妩,两个人想都未想上前便要去阻止季妩。
季伯言也下意识的去阻止季妩,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怎能看着她这般自戕在自己面前。
季蔓与李氏对视了一眼。
眼见季伯言伸手去拉季妩,季蔓惊慌失措的喊道:“阿妩妹妹不要啊!”
说话同时她也朝季妩扑了过去。
她装模作样的想要阻止季妩,却在无形之间挡住了季伯言。
季妩看的分明,她自知今日必须见点血,所以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噗呲……”发簪一下刺入她心口,血瞬间飞溅而出。
“阿妩。”季伯言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季妩。
季妩身子一软朝后倒了下去。
“咣当。”她手中的发簪一下落在了地上。
麻姑跪着地上抱着季妩,放声痛哭了起来:“娇娇……”
赵婆子双手颤抖的从衣袖中拿出锦怕压着季妩的伤口,血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可见季妩对自己都没有半分不舍。
季伯言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季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面色煞白凝神看了季伯言一眼说道:“父亲……”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昏了过去。
“阿妩妹妹!”季蔓也放声痛哭起来,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季伯言说道:“父亲可见阿妩妹妹是诚心悔过的,父亲就饶了阿妩妹妹这一次吧!”
事已至此她知道即便不用她开口,依着季伯言的性子只怕也不会追究什么了。
可季蔓心有不甘,她抬头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锦怕掩面哭的情真意切的看着季妩说道:“阿妩,你怎能做这样的傻事?你可知在长辈面前自戕乃是大不孝,你要置你父亲于何地?。”
就是这句话令得季伯言面色一沉,他看了季妩一眼衣袖一挥说道:“把她抬回去再找个大夫来,莫要让她死在家中,大过年的不吉利的很。”
季蔓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她带着赞赏看了李氏一眼。
深宅后院就是这样独木难成舟,得有人帮衬才是。
几个婢女匆忙上前帮着麻姑与赵婆子将季妩抬了回去。
季蔓与李氏准备跟过去,怎料季伯言看着她们说道:“你们不必管她都回去歇息。”
“是。”他开口季蔓与李氏自然不敢违抗。
出了季伯言的清风居,季蔓含笑看着李氏说道:“姨娘方才做的很好。”
李氏看着季蔓笑盈盈的说道:“娇娇过奖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未免旁人看到什么便匆匆分开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
季妩并非真心求死,那一刺看似血如泉涌却并未伤到要害。
因着男女有别一贯都麻姑替季妩包扎伤口,如今她包扎伤口的手法是越发熟练了,不用大夫开口,麻姑已经替季妩包扎好伤口。
大夫开好药之后便离开了。
冬雪与夏白去给季妩煎药去了。
麻姑与赵婆子寸步不离的守在季妩榻前。
“咳咳咳……”季妩轻咳了几声睁开了眼。
麻姑与赵婆子一惊。
赵婆子一脸紧张的问道:“娇娇感觉如何?”
季妩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声音沙哑的说道:“不过是些许皮外伤罢了。”
麻姑眼眶一红,她看着季妩说道:“娇娇你为何要这样做?你可吓死奴了。”
她说着落下泪来。
季妩轻轻的唤了她一声:“麻姑,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她不说还好,她怎么一说,麻姑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季妩说道:“娇娇自从回到家中便从未安生过一日,旧伤未好便添了新伤,还进了牢房险些丧了命,依着奴看娇娇不如回乡下的庄子,虽然清苦了一些但总还能过几日安生日子。”
季妩扯动嘴角,她浅浅一笑:“麻姑,我们回不去了。”
从她死而复生的那一日,她便再也回不去了。
麻姑神色骤然黯淡下去。
季妩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她柔柔笑道:“麻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自己受伤了。”
她心中格外温暖,偌大的季家真心待她好的怕是只有麻姑了。
赵婆子与她也不过是利益关系罢了。
麻姑看着季妩说道:“娇娇可要记得今日的话。”
季妩点头说道:“是。”
赵婆子递给麻姑一张帕子,她看了麻姑一眼说道:“娇娇浑身是伤都未哭一声,你倒是先哭上了。”
麻姑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季妩抬头看了外面一眼。
夜黑风高。
摇曳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季伯言始终未曾来看季妩一眼。
魏氏那边也只差阮婆子过来问了一声,除此之外便在无人来看季妩了。
荷香院里格外的冷清。
季妩全然未曾放在心上,服过药后她便让麻姑与赵婆子都去歇息了。
她这几日未归,两个人连着熬了好几天,季妩生怕她们在这么熬下去会坚持不住。
许是服用了药的缘故,又许是太过疲累,这一夜季妩睡的极好。
季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娇娇。”她才睁开眼麻姑便推门走了进来,可见麻姑早已醒了就守在她门外,听着她的动静才走了进来。
季妩抬头朝麻姑看去,麻姑眼下一片青黑,这才几日便似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她的心兀的一软,用撒娇的口吻说道:“麻姑,我无碍的你不用这样守着我,万一我好了,你倒下了可如何是好?”
“奴还要服侍娇娇不会倒下的。”麻姑一笑,她打了一盆温水服侍季妩洗漱。
季妩洗漱过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奴给娇娇炖了参汤,娇娇用一些吧!”麻姑转身去倒水,赵婆子端着参汤走了进来。
季妩看着她由衷的一笑:“谢谢婆婆。”
赵婆子转身将参汤放在圆桌上,将季妩扶了起来。
季妩十指有伤,赵婆子一勺一勺的喂着季妩。
季妩身上有伤,自然不能去给魏氏请安了。
再有两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届时整个临淄将是一座不夜城。
白日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庙会,热闹非凡自不必说,到了夜里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偌大的临淄城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烟火璀璨,深闺中的女子还有各家儿郎都会上街看灯,多少人因此结缘成就一段又一段的佳话。
用过早饭之后,季妩背靠着软枕坐在榻上,她让麻姑随意给她拿了本书。
她才看了没几页,赵婆子突然走了进来,她看着季妩盈盈一福说道:“娇娇,季蔓来了,你若是不想见她,奴这就出去打发了她。”
季妩嘴角一勾:“去请她进来。”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季伯言未曾来探望过她,整个季家所有人怕是都认为她已经失势了。
季蔓来做什么,她心知肚明无非是来耀武扬威的,不巧她也有几句话想对她说。
“阿妩妹妹,姐姐来探望你了,你可好些了?”在阿瑶与阿乔的搀扶下,季蔓施施然然的走了进来,她左手亲自提着一个食盒。
季妩含笑看着她说道:“姐姐是希望我好呢?还是希望我不好呢?”
这里没有外人季妩也就不装腔作势了。
“看妹妹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希望妹妹一命归西,可妹妹能一命归西吗?”季蔓笑的妖娆,她看着季妩缓缓吐出这句话来了。
戏是做个外人看的,季妩既然如此直白,她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姐姐是不是十分后悔那日在刑部的大牢中没有勒死我?”季妩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着季蔓。
她话音一落,麻姑与赵婆子瞬间朝她看去。
“哎,可惜啊!可惜!”季蔓推开阿瑶与阿乔的手,她看着季妩一连叹了数声,啧啧说道:“真没想到妹妹还能回来。”
她说着一顿看着季妩笑出声来:“可即便你回来了又能如何?父亲已经彻底厌弃了你。”
季妩也不恼怒,她笑盈盈的看着季蔓缓缓说道:“姐姐被父亲逐出家族,不过用了一个苦肉计便翻身了,我若是效仿姐姐,姐姐觉得父亲可会感动?”
季妩一下子说到季蔓的痛楚,她面色一沉紧紧的抿着唇角,看着季妩的眼中尽是戾气。
季妩兀的敛尽脸上的笑,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季蔓,眼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寒意缓缓说道:“姐姐也知道我这个人心眼极小,向来睚眦必报,姐姐在牢中如何对我的?”
季蔓定睛看着季妩,在她的注视下,季妩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她嘴角一挑接着说道:“拜姐姐所赐如今我这脖子还有些疼。”
“你倒是去告诉父亲啊!”季蔓讥讽一笑。
季妩缓缓摇了摇头,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季蔓说道:“告诉父亲有用吗?”
季蔓一笑,那一笑格外的灿烂:“你说呢?”
季妩双眼一眯,她定睛看着季蔓压低声音说道:“姐姐这几日可要小心了,买凶伤人这事不止姐姐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