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妈妈。”她乖乖完了之后说,“我之后也会好好安排自己的。”
“你上周五月考怎么样了?”果然,坐这里等着呢。
“对不起。”安然低下头,“这次我考的不好。”
“考的不好是什么情况?第二?第三?”安夫人的目光中藏着压力。
安然声若蚊蝇,惭愧的脸都红了,“最后一名。”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原本端着果汁过来的陈姨,都惊的心一跳,一时踌躇站在了原地,不知道这杯果汁到底要不要给安然送过去。
家里的下人都知道夫人的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会扔东西,万一她待会儿气急了,把果汁泼了,或是忍不住拿这杯果汁砸向小姐该怎么办?
她为难的看了安然一眼,安然轻轻摇了下头。
陈姨就端着果汁转身回了厨房。
“为什么成绩会那么差?”
听到养母发冷的声音,安然平静的回答,“前段时间备赛,课余没时间复习。”
“我看你是没认真学习。”安夫人的声音里夹着怒气,“别人也可以什么都做的好,你为什么就不行?真要想学,没时间是问题吗?”
安然知道,安夫人就是一个一旦孩子表现不好,就会把压力放在孩子身上的人。
所以,以前她总是在拼命的努力,总是害怕考不好、学不好、做不好,因为一旦她做不好、学不好、考不好,养母就会很生气,她也很害怕。
因此后来高中,成绩下降,除了暗恋华瞻,身份被戳穿等因素外,她自己内驱动力不足也是一个原因。
越是做的不好,越是紧张,越是紧张,越是做不好,渐渐就养成了“习得性无助”的心理。
不过,现在她面对养母的怒火,虽然选择不吭声,却不会感觉到委屈了。
安家的客厅里弥漫着低气压,安夫人压抑着怒火,一句一句质问安然:
“倒数第一,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差的成绩。”
“我看你就是懒,平时有时间宁愿玩,也不好好学习。”
“以为拿了个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吧?”
“不努力还找借口,你怎么有脸活着?!”
“……”
这就是安夫人对她习惯性的表达,要么数落,要么批评,还有恐吓。
上一世她因为安夫人不断的否定,几乎耗尽了生命力,也总以为自己真的做的不好,而忘我的努力,到头来才发现,其实现实的真相并不是。
安夫人骂她,否定她,不过是因为她不爱她。
因为不爱她。
她总是可以冷漠的向自己反复强调她的付出。
因为不爱她。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没有在她们身上感受过真正的爱。
她感受到的最多只是情。
你来我往,需要偿还的情。
这也为什么后来,养父母可以那么理直气壮的借着“爱”这个字向自己索取。
他们总是反复强调:“从小到大为你花了多少钱,操了多少心,你应该对我怎么样怎么样?”
因为知道不亲,所以不爱。
因为不爱,他们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心不甘情不愿。
一旦她有丁点满足不了他们,他们就会怒骂她,责备她,鞭策她,横竖看她不顺眼。
甚至是,非常冷漠的说:“安然,你不配!”从根本上否定她生而为人的价值。
她用一生都在验证,成为这他们的养女是一场灾难。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这么笨?”安夫人还在骂个不停。
但安然早已不是那个她说的每一句难听的话,都会印在心里的孩子,更不会让她的言语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心里,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她考了倒数第一,和她有没有脸活在世上有什么关系?
这是安夫人的情绪发作,脑子回路不正常。
“妈,我这次考试不好又不是故意的,确实是没时间复习。”安然冷淡的出声。
“你还狡辩!”安夫人更生气了。
“我不是狡辩,我讲的是事实,去比赛之前,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练琴,你算下我每天早上5:30起床,练琴一个半小时,之后吃早餐上学,下午回来也练琴到十点多,这其中我还要跳舞,做作业,有时候还要陪你参加聚会,我不是神,一天没有48小时。“
“你!”安夫人被怼的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下后说,“魏太太的儿子才十三岁,都知道早上三点半起床,你也可以起早一点。”
安然说,“妈,你能做到三点半起床吗?”
安夫人沉默。
她当然做不到,她每天晚上十一点睡觉,早上经常要睡到九十点。
“既然你自己做不到,为什么要求我做到呢?”安然平静又清晰的说,“你平时也很少过问我的学习,一年到头也只是每逢大考就关心一下,问下我的成绩,说白了,你从来不关心过程,只想要拿你要的结果,可是,如果你连让我种树的时间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有果子摘给你呢?”
“你是在向我抱怨吗?安然。”安夫人冷冷的问。
“我不是抱怨。”安然摇头,“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事实,如果事实你不想看到的话,抱歉,我无法为你要的一切负责任。”
“你在说我自以为是,不负责任?”安夫人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来了——
安然轻轻的笑了,“对,我没资格,我连为自己正名的资格都没有,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你在嘲笑我?”安咬牙,眼底火气直冒。
“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妈妈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我做到,不公平。”安然摇头,声音脆如玉石相击,有种冷冽的质感,“或者作为妈妈,真的希望我好,希望我进步话,要想尽办法帮助我把成绩提升上去,比如帮我找好的老师,给我找好的学习机构。”
“你也配!”安夫人冷笑道,“你这么厉害,这么能?怎么不去找你的朋友帮忙蹭补习,或者自学?”
“你不支持,我不只有自己想办法?”安然勾唇,极淡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