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待她落座,发现这位同学的位子刚好在时简前面的前面,大致对自己如今的座位有了底。
“怎么了?”时简刚刚也听到了安然和女生的谈话,卸下自己的书包放在桌上后,就没继续收拾了。
“有点事情想问你,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吗?”
感觉少女求助似的眼神有一点点像水灵灵的小鹿,时简点头,“你想去哪里说?”
“门外就行。”
教室外面是走廊,这会儿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但安然还是放轻了声音,“时简,我之前忙着准备比赛的事,没时间跟班上的同学多接触,现在忙完了,想跟大家好好相处……不过……”
时简垂眸看着少女略显不好意思的神色,很耐心的听着,“你是想问我有关班上同学的一些情况吗?”
“是的。”安然踮起脚尖朝时简靠近了些,“你能告诉我我旁边的同桌叫什么名字吗?”
少女猝不及防的靠近,时简只觉的鼻尖一痒,涌入一阵浅浅的花香。
不知道是什么花香,却清新淡雅,好闻的让人想久久被它萦绕。
然而,少女悄声问的内容,又让他忍不住想笑——
该说这人是真的孤僻还是心大呢?
开学一个多月了,连同桌的名字都没搞清楚。
“刚刚走在你前面那个女生,叫周柠月,柠檬的柠,月亮的月,她坐在你左手边;她的旁边坐着的叫夏英,夏天的夏,英雄的英,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时简一字一句的跟安然介绍,声音清晰而沉稳。
“我记住了。”安然认真听着,又转头隔着窗户朝教室里周柠月所在的位子看去。
发现正好有个背着黑色书包戴着眼镜的男生从另一边空位进去坐在了她身边。
“夏英是他吧?”她抬了抬下巴,朝那个男生指引时简看过去。
晶莹透明的晨光下,少女纤细的脖颈显的更长了。
离得这么近,时简对一个人皮肤好的程度,有了更具体的认识。
仿若温玉,不见毛孔。
他的心没来由的一跳,等抬头朝教室看去时,动作无端有点慌乱。
“是他。”少年的声音更轻了。
这一年,锦城一中高中部新生入学的学生尤其多,全高一加起来有十三个班级,每个班上都有六七十人。
每个教室里都坐的满满当当,一排坐好几个学生。
高一一班全班共有六十八人,除了两边靠窗位子是两排并在一起坐着的,中间则是四列同学并排坐着。
坐在中间的学生每次上下课都要从旁边同学的背后挤进去,以至于许多学生都不愿意坐中间。
因为学生多的缘故,班上每个人的座位都很挤,坐中间的同学每次上下课想出去透个气或者上个厕所什么的,都要坐边上的同学让位子,非常的麻烦人。
碰到关系好的同桌,频繁让他们起身让让倒也没什么,遇到有和同桌关系处不好的,或者有同学故意装睡,刻意不想让他们过去的。
坐在中间的同学无奈就只得想办法硬挤进去。
自己痛苦不说,还时常挤到后排的桌子,使得后排的同学跟着遭殃,他们摆在桌上的书本文具没放好的,经常因为书桌被挤着斜起来而噼里啪啦往下掉,引起一连串的不良反应,相当烦人。
所以坐位在中间的同学,哪怕再不喜欢坐在旁边的同桌,也不敢跟他们真的翻脸,怕被堵。
此外,下课期间也不敢多喝水,怕常跑厕所更麻烦人,相当的不自由。
不过,到底坐哪里这也不是学生们自己能控制的了的。
“我记住了。”
安然满脸认真的仿佛在记考试重点的表情把时简逗乐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
“你说。”
“你成绩挺好的吧?”
“不如你。”
“你不用那么谦虚。”
现在全班随便拉一个同学考起试来说不定成绩都比自己好。
除了英语有把握拿高分,其他的,不说全部忘光光,起码得忘了百分之八九十吧。
十几年诶,谁特么还记得高中学了啥啊?
太难了,她真的太难了。
想到接下来的课程内容,以及要度过的月考。
安然就忍不住头秃,如临大敌。
年级第一的位子肯定不要想,学霸的名头也要保不住了。
“我现在肯定不如你。”看着眼前好脾气的少年,安然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忍不住低下头,声音都小了许多,“也不如其他人。”
“???”看着面前突然变得没精打采的少女,时简相当不能理解。
大小姐,你让我不要谦虚,就可以自己睁眼说瞎话了?
谁成绩更好,红榜还在校门口贴着呢?
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真的。”知道时简不相信,安然抬起头痛心的看着他,“很快你就知道了。”
“是因为最近忙着别的事,感觉自己没学好吗?”时简虽然不相信安然说什么不如自己和其他人,却也猜测着她之所以如此焦虑的原因。
“不止如此。”真实原因不好道明,但安然觉得真实情况可以想着法儿的跟眼前人说一下,“我从开学到现在一直不在状态,什么课都没学进去,这次月考,肯定会考得很差。”
不只是月考,就是完成家庭作业都很艰难。
“你底子好,就算这段时间拉了些课程,也不会差哪儿去的。”时简还是觉得安然过于担忧了,却也诚心安慰道,“现在肖赛不是忙完了吗?好好努力,安心学习,你一定很快就能补上的。”
“希望吧。”安然却对自己接下来的补习,丝毫不乐观。
主要她差的不是几节课,差的是整个上学期间的教学体系内容,短时间想补回来,就算她每天头悬梁锥刺股,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补回来的。
“真是难得,大小姐也有不自信的时候。”看着面前低头,垂着小脑袋,浑身都好似漏了气的兔子玩偶一般蔫蔫的安然,时简打趣道。
“自信的前提是明白自己有实力啊。”安然头疼的抬起头。
“你本来就很有实力啊。”时简继续笑,“不才在肖赛总决赛上拿了亚军吗?我们班的新晋艺术家。”
“你怎么知道的?”安然瞪大眼看着时简。
“你妈告诉我妈的。”少年微微挑眉。
安然这才发现眼前这人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长的好,连眉毛都浓密整齐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果然是后来能靠减肥逆袭成绝世大帅哥的好底子啊。
看着面前这张白胖的,生动含笑的脸。
安然失神了一瞬,“你说啥?”
“我们家收到你们家的帖子了。”时简笑着解释的更仔细了些。
“什么帖子?”安然还是不明白。
“你前几天不是去华沙参加肖赛总决赛还拿了亚军吗?你妈要在家里帮你办个宴会邀请大家一起庆祝一下,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
看着面前少女茫然的脸,时简也很懵,“你不知道?”
你家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安然摇头,“你们家什么时候收到帖子了?”
帖子发出去都是统一的,时简家收到了家里的宴会邀请函,圈子里其他人家肯定也都收到了。
难怪华瞻刚刚说要跟自己道喜来着。
这说明什么?
现在整个锦城与家里有来往的人家都知道自己这次在华沙的肖赛总决赛上拿了亚军。
安然知道养母一向是看着优雅知性其实内里好面子又虚荣,却也想不到这人刚回家就能把自己拿了亚军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当真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会当妈,养了个能在肖赛总决赛上拿亚军的女儿——
“她倒是快。”
安然咬牙,想到接下来又要为庆祝会做的各种准备,以及在宴会上被养母当宝一样拿出去展览的样子,忍不住想反胃。
当真是不喜欢什么来什么。
要什么没什么。
也怪不得自己上辈子后来高中成绩一落千丈,连普通的二本都没混上,只能死乞白赖的求着养父母出钱送自己出国读了个野鸡大学镀了下金,什么专业能力都没学到。
后来为了谋生,才咬牙千难万难跟着安景和华瞻两人后面一点一点儿学起做生意来。
就养母这种一门心思想把自己往名利场上送的态度,她就算不恋爱脑发作,想必也考不了什么好大学。
人的精力有限,顾得了这一头,就顾不了那一头。
一天到晚心思都在如何彰显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上,自然就后继无力,没才华和能力可炫。
想要持久的优秀,可不得在每一天中踏踏实实去深耕自己,夯实自己的学业和核心竞争力?
像养母这样天天就知道靠些社交活动搞七搞八拉帮结派搞关系,搞些花活儿,却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导致内里空空,只能仗着一副好皮囊当个绣花枕头,被人圈养的花瓶。
对于一个正是需要好好学习,未来考个好大学,努力提升个人能力的青春期女孩来说,绝对不是一条什么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