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燕拉过北安,握紧她的小手,抬头温柔的看着北安。
“累吗?”
北安耳朵微热的摇摇头,“不累的。”
忽的想到什么,“爹娘说这两天会来,还有萌萌。”
“爹娘要来?”齐燕奇怪,“这个时候爹娘来做什么?”
“说是京都的生意出现了些问题,爹娘顺便过来看看你。”北安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白嫩的小手一直被齐燕攥在掌心里不曾动过。
“京都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不知道啊。
“一点小问题,所以爹娘就没说。”北安安抚道。
“那就好。”齐燕点点头,“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你是陪着我,还是回去休息?”
“我陪着你吧,正好上次读的书还没读完。”
“好。”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暖烘烘的,暧昧又静谧的气氛在两个人中间升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割一样。
而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一朵乌云短暂的遮住了明媚的太阳,又在没一会儿后,飘走了。
就像是在预示着后面的事情一样。
不论经历多少的阴霾,一切都会等到天光大亮。
……
老爷和夫人来到京都的那一天。
皇宫兵变。
七皇子欲弑父,被六皇子救驾,奈何陛下不幸离世,六皇子被委以重任,登基为帝。
齐燕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懵。
相比于上一世,这一世的结果提前了很久。
而且六皇子南宫枭没有得到国师的帮助仍然登基为帝。
这都是齐燕没有想到的。
因为新任陛下登基为帝的事情,京都戒严。
老爷和夫人暂时不能离开,也就留了下来。
可能是见齐燕忧心忡忡的样子,老爷和夫人相视一眼,拉走了没心没肺的齐萌,留下齐燕和北安两个人在房间里。
北安走上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的样子看上去那样的不安。
齐燕征愣一下,摇摇头,“没什么事情,可能是我多想了。”
“我和爹娘,萌萌都会陪着你的。”
言下之意,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我们很愿意为你分忧解难。
齐燕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的勉强。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北安也就不问了。
他不愿意说就不说好了。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的北安在十天后就不那么想了。
齐燕也是没想到,他最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老爷和夫人在京都买下来的院子里,在这一天,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征愣又带着些许惶恐的看着坐在正位上的人,老爷委婉的开口询问,“不知圣上大驾光临,是所为何事?”
那正位上坐着的是一个面容俊美,胸中有沟壑,眉眼阴郁狠戾的男人。
眼神中的狠辣让人望而生惧。
是的,没错。
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南宫枭。
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面容刚毅的俊秀男子,紧绷的肌肉,含笑的嘴角,莫名给人一种笑面虎的感觉。
“我们所谓何事,还请两位请你们大少爷齐燕和北安出来。”俊秀青年说。
闪烁着暗光的眸子,昭示着这个人并非表面的柔和。
南宫枭的冷意是蒙在表面的,而青年的冷戾,是藏于眼眸心底深处的。
老爷和夫人面面相觑。
“陛下,安安她……她就是一个孤女……”夫人委婉的说着。
忽的听到首位上的男人轻呵,暗沉阴鸷的眸子直勾勾的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夫人。
“安安?”压低的磁性的声音并不会让人第一感觉悦耳,反而满满的都是压迫。
“是……”老爷硬着头皮说。
“她是朕的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是昌国的镇国长公主!”南宫枭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不是你们齐家的童养媳!”
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正厅里的四个人齐刷刷的看向门外的人。
一个征愣的少女身着粉色襦裙,面容精致,眉眼间与首位上的男人有六七分的相似,只是她的容貌更加的柔和。
一点儿都不会让人怀疑南宫枭的话有假。
她的脚边还有碎成一片一片的茶杯碎片。
少女嘴唇蠕动着,愣愣的看向上面的青年。
来自于血脉深处的亲近,让她对于上面的那个男人生不起半点的畏惧。
可是……
南宫枭脚步匆乱的走下来,看着少女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安安,我是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
另外一个男人也走了下来,嬉皮笑脸的说,“我也是你哥,你堂哥。”
北安的手在颤抖,她愣愣的看着南宫枭,又慢慢的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我只是一个孤儿,你认错人了。”转身就跑。
虽然她当年的年纪小,但是那些寒冷,饥饿,屈辱,她一点都没有忘记。
她也没办法忘记。
南宫枭眼睛红着,攥紧拳头,“安安,我是一定要接回去的,若是想要你们一家上上下下平平安安的,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忘记安安在这里的一切。”
压低的声音沙哑,带着威胁。
他要留给安安光明的未来,而不是一个童养媳的屈辱的身份。
“我不同意。”
突然的声音让四个人看向门口,齐燕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爹娘,你们先出去,这里我来谈。”
老爷和夫人忧心忡忡的看一眼齐燕,还是走了出去。
齐燕这才松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安安是我养大的,合该归我。”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南宫枭的脸色瞬间阴沉。
齐燕继续说,“你们让安安跟你们走,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你们会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安安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她性子单纯温柔,进了皇宫,就是进了龙潭虎穴。”
“你说你是她的哥哥,那安安小的时候受苦受难的时候,你在哪?”
“现在看安安平平安安的,就想来接她走?凭什么?”
他的语气越来越愤怒。
前世,安安不堪的经历被南宫枭利用,收拢朝堂上的官员。
这一世,他带安安离开,又怎么会送安安再羊入虎口?
“我会保护好安安!”南宫枭说。
“保护?”
齐燕嘲讽,“皇宫里每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的地方,你怎么保护?”
双眸微眯,“是将对安安的宠爱推到极致,然后被送去燕国和楚国做政治上的牺牲品,还是打着为安安好的名头,让安安联姻?”
“南宫枭,当你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了,你多的是力不从心,多的是不能顺遂如愿,你护不住安安。”
齐燕的面容平静,平静的看不出情绪波动。
“陛下,安安以后只会是一个普通人,她不会妨碍任何人的利益。”
他微顿,“若是您真心为安安好,草民求您,放过安安。”
掷地有声的声音让南宫枭眸光一颤。
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
他自以为是的对安安好,难道真的不是安安想要的吗?
“大少爷好口才。”
正厅里响起鼓掌的声音。
齐燕看过去,瞳孔微缩。
雷一!
怎么会是他?
“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雷一笑眯眯的说。
“我……”
“对了,要跟我去见一个人吗?他可以解答你所有的疑惑哦。”
雷一抛出诱饵,闪烁着暗光的眸子中夹杂着些许的困惑。
他不清楚那个人为什么要见齐燕。
齐燕瞳孔微缩。
虽然震惊,但是前世的齐燕就是跟着国师大人身边神秘的使者,可能……
他抿紧唇,“好。”
齐燕勾唇一笑,“陛下啊,齐燕和安安的姻缘是天注定的,你没有办法改的,而且就像齐燕说的那样,在皇宫里你是护不住安安的,就让安安呆在民间吧,偶尔你还能来看看。”
“雷一。”南宫枭不满的皱眉。
怎么回事?
雷一耸耸肩,“那个人让我告诉陛下。”
他的脸色变得正经,“齐燕与安安是夙世因缘,前世不得果,今生才有因。”
因果两个字,循环往复,谁也不能逃脱。
南宫枭的脸色变得难看,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雷一抱胸,“请吧,大少爷。”
齐燕跟在两个人的背后,离开了院子。
马车在一条路分道扬镳。
雷一带着齐燕来到一个他很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院子。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国师府”。
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清幽别致,与前世的布置没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低调中透露出奢华。
这也是齐燕在重生之后第一次进入国师府。
雷一在前面带路,忽的在一个院子停住脚步,“你所有的疑惑,都会得到解答,进去吧。”
“你不进去吗?”
“我才不要。”
那个老男人难伺候的很,谁愿意伺候谁伺候着,他才不干。
齐燕嘴角抽了抽,紧张的心情被雷一嫌弃的表情清扫一空,他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清幽静谧,别有一番风景。
微风在树叶中撞击着,沙沙作响。
暖色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落在身上。
暖烘烘的。
让人格外的舒服。
齐燕深吸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很安静,很整洁。
里面摆着一些书籍,其余的就是很简单的生活用具。
桌子边坐着一个人,慢条斯理的沏茶,氤氲着热气的茶杯被放在对着齐燕的位置。
茶香四溢。
齐燕走近了才看到碧绿色的茶汤清澈见底,没有一丝的杂质。
沏茶人的手艺也很好,茶汤碧悠悠的,没有一点碎茶叶。
“来了?”青年头也不抬的说。
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白色的瓷杯,好看的手和瓷杯一个对比,好像瓷杯的质地都变差了不少。
让人有种瓷茶杯配不上他的手的错觉。
齐燕犹豫一会儿,坐了下来。
“竺昔使者。”
“你果然认识我。”竺昔的唇角挂上清浅的弧度,眼神是齐燕没有预料到的笃定。
齐燕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让齐燕叫你过来,实际上是为了两件事情。”竺昔放下茶壶。
“两件事情?”他能有什么地方帮助到竺昔使者的吗?
“是的。”
竺昔说,“第二件事情和第一件事情的关系很接近,所以我先说第一件事情。”
“请说。”
“你是重生的吧?”竺昔的语气非常笃定。
直勾勾的眼神盯着齐燕,让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得闷闷的点头。
竺昔勾唇,“确切说,你也不是重生的。”
“什么意思?”齐燕愣住。
“世界上哪里有推倒重来啊。”竺昔感叹一句,慢慢的转动着茶杯。
连接近于神的玄苍都不能做饭时间逆流,一个不过是窥探到冰山一角的普通人类,又怎么可能逆天而行?
齐燕无意识的收紧拳头。
“意思就是说,你不是重生的。”竺昔似笑非笑。
“那我是……”
齐燕顿住。
那我是什么?
难不成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都只是他前世死前的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竺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
“你相信三千世界吗?”
目光幽幽,看不清楚他是看向什么地方。
“三千世界……”
竺昔低头轻笑,他端起盛满了茶水的杯子,“你说我会不会摔碎这个杯子?”
齐燕被竺昔突然转移话题搞得有点儿懵,试探性的说,“不会。”
竺昔摇摇头,放下了杯子。
“当我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也就产生了两个选择,一个是摔碎杯子,一个是没有摔碎。”
“这也就意味着在刚刚的一瞬间诞生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我,刚刚摔了杯子。”
他又笑,“你说若是我刚刚摔了杯子,我会被烫伤吗?”
齐燕直勾勾的盯着氤氲着热气的瓷杯。
“加上一个附加条件后,又诞生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我摔了杯子,被热水烫伤,一个世界我摔了杯子,没有被烫伤。”
“这,就是三千世界。”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的方向,“三千世界相伴而生,每一个世界都会因为某一个选择发生分裂,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出去,出现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