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之也知道一旦迎聚长福王郡主,丞相府的女主人肯定是这位郡主殿下,孔家二小姐本已许配夫家,自己断不能将其纳入府中,只能养在蓬莱阁,至于孔三小姐,到是可以纳为平妻,而柳如是和李香君却只能充做妾室了。
福王郡主为丞相正妻,无疑是符合了大多数人的理念,这位有着高贵出身的女人,才是靖北军上下认可的主母。
哪怕如李邦杰、杨彪以及徐以显等一直想着改朝换代的亲信部属们,对于福王郡主来做丞相府的女主人也是认可的,而不会因为李兴之现在大权独揽,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有抵触情绪,在他们看来,也只有朱明皇室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自己如今的身份。
再说了历古以来,各朝开国皇帝的后宫中都充斥着那些前朝帝室之女,而这些前朝帝女,她们根本无力改变前一代帝皇以及皇室的结局。
尚未成亲,按规矩,福王郡主是不能和李兴之相见的,这与礼法不合,但是朱淑妮深得福王朱常洵宠爱。
在闺女和王妃的逼迫下,朱常洵不得不将李兴之这个日理万机的中书省左丞相,还有作为男方媒人的内阁首辅刘理顺请进了宫,说是商议大婚事宜,实际上是想让自己的闺女和王妃长长眼。
当然这一套流程其实就是一个过场,朱淑妮也知道,自己看与不看,根本不能阻止这个等同于政治交易的联姻。
“婶婶,这便是我大明的中书省左丞相,大都督府大都督,掌内外军务,你未来的女婿。”
看着被十余名身着铁甲的亲卫簇拥着踏进乾清宫的李兴之,东暖阁内抱着小皇帝的张嫣就是深深地蹙了蹙眉头,冷哼了一声。
“啊……他怎地带这么多武士入宫,这岂不是乱了朝廷法度,大王和德王难道不能约束他。”
李兴之常年习武,又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转入莱登后,也是军阀做派,自然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使贵为福王郡主,在看到李兴之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时,也不免胸口一阵小鹿乱撞,俏脸登是布满了红晕。
福王王妃张氏却是一脸震惊,她可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带兵入禁,这等同于谋反,当下却是惊叫了一声。
“先帝都被他逼死了,带几个兵入宫,又算得了什么,婶婶您可不知道,就是皇宫现在的吃穿用度所需的钱粮,都是丞相府调拨,每个月十号分派金银入宫,叔王和德王什么事都是听其一言所决,但是这京师和北直隶境内全是他的鹰犬爪牙,本宫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只盼着淑妮下嫁后能稍缓其狼子野心。”
张嫣轻叹了一声,她没想到自己夫君留下的江山在区区十三年后就拱手让人。
“那淑妮如何能嫁与他,我朱家的江山什么时候委屈求全到,需要靠一个女人来维系的?”
张氏大急,她虽然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女婿现在大权在握,可是没想到权利居然凌驾到了皇权之上。
“不嫁?呵呵,现在要是毁约的话,谁也不能保证咱们的丞相会不会在盛怒之下,行废立之事,本宫不日陪太子前往莱登,今日和王妃所言,万勿泄露出去,便是淑妮那边也不可透露半分。”
张嫣抬头看了看朱淑妮所处的西暖阁方向,又叹了口气,她令朱淑妮呆在西暖阁偷看,自己和张王妃在东暖阁,其用意就是不想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去。
吴蜀成婚此水浔,
明珠步障幄黄金。
谁将一女轻天下,
欲换刘郎鼎峙心?
张王妃也是黯然神伤,脑海中竟浮现出女儿娇憨的模样,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只能是自己的女儿有足够的魅力,能够牢牢地锁住李兴之的狼子野心。
行婚配纳吉之礼,李兴之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自然对礼节上面一无所知,索性就由着男方媒人刘理顺和女方媒人内阁次辅张四知操作。
李兴之和福王郡主朱淑妮的婚事是首辅刘理顺一手主持,婚期定的是正月二十八,也就是朱淑妮入京的七日后。
自古以来,各朝各代的太子或亲王以及公主在成婚之前,皇室都要派专人教以人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胜任“上以事宗庙,下以续后世”的重担。
负责教授人伦之道的通常是礼部的左侍郎,不过这次成婚的并非太子,也不是亲王,而是辅政王的郡主,因此自然不能由外朝的官员来教授人伦。
为了笼络李兴之,朝廷却是授了朱淑妮坤仪公主的尊号,人伦之事,却是由福王妃张氏一体操办。
其实,按制倒也不必王妃亲自教授公主人伦,大可由宫中的宫人代为传授,或者是勋贵外戚家的诰命夫人来做这件事,只是张嫣生怕宫中有李兴之的耳目,将皇家秘事传了出去,故此一力要求张王妃主持。
虽说张王妃是过来人,可人伦之道毕竟是夫妻间的隐私,说出来怎么也是羞人的事。
所以张王妃特意让宫人将人伦之道写在一张细绢上,再由她转交给自己女儿,先让她熟悉熟悉。
她只需象征性的说几句便可,这样既可完成使命,让女儿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和怎么做,又避免母女之间尴尬,实在是两全其美。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中原和辽东烽火连天,地方上民生又凋零残破,所以这次郡主下嫁之事,无论是作为男方的李兴之还是代表朱明皇室的皇太后张嫣皆认为不宜大肆操办。
只不过,皇家嫁女,又嫁的是朝廷的左丞相,京师实际上的掌控者,虽然刘理顺和张四知一致认为一切从简,但是该有的礼仪自然是都不能少,否则皇室的威严气度岂不是扫地。
张王妃进入郡主寝宫的时候,礼部的官员和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德化和几个宫人正在教授朱淑妮大婚时具体的礼仪,皇家规律森严,各种规章礼仪,令刚刚年满十八岁的朱淑妮听的头昏脑胀。
见自己的母亲进来后,朱淑妮就是气鼓鼓地说道:“娘,这婚事我不结了,孩儿都快被折腾死了。”
“傻孩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李兴之既有婚约,这行婚配之礼,自然是理所应当,又怎么能使小性子,出嫁从夫,你以后嫁到国公府,凡事就要以你的夫君为主,万不可还拿王府时的脾气了。”
亲生女儿嫁人,张王妃自然心有不舍,但是想到张皇后的再三叮咛,还是温言劝了几句,然后红着脸拿出了两个欢喜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