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川带着实质性杀意的眼神突然直射向苏渺,苏渺并未惊讶,
毕竟这位摄政王,是战场里搏出来的爵位,若无这种警惕性,他一介异族罪奴生下的孤儿,如何能成为大昭唯一一位异姓王。
所以苏渺根本没有想他会不发现自己。
对上赫连川的眼神,苏渺轻轻柔柔地主动微笑点头。
是的没错,这就是我的阳谋,让你名声扫地,在文官得不到支持。
这招虽然阴险,但有用啊!
这一笑如芙蓉盛放,美不胜收。
可赫连川却直接扭过头,似乎是厌恶他到极致,看一眼都嫌恶心。
小厮也顺着摄政王的目光看了过去,高楼之上的美人灼灼夺目,他跟着摄政王什么美人没见过,可那人却是不同的。
他长得多情昳丽,可浑身却是冰冷无情的气质。
小厮想了一想,和他们主子的气度差不多!
可他主子是一刀一刀杀出来的,那弱柳扶风的美人怎么会也有呢?
赫连川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冷冷的勾起唇角。
“不愧是以美色媚上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竟意图勾引本王。”
小厮下意识回头看去,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原来那就是他们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九千岁!竟生得这副仙人之姿!
哎不是,主子你这个勾引哪里来的?人家不就是笑了一下吗?
虽然很好看,那也没有勾引吧?
摄政王的门客左扶阳轻咳了一声,
“殿下,恕臣直言,好像看不太出来吧?”
赫连川暗叹这群人竟然看不懂。
他今日班师回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竟然来城门口迎接他。
苏渺:…?
如同一个怀春的少女,在他背后默默注视已久,只盼能看到他的身影,在他转身之际惊喜地绽放魅惑人心的笑颜。
不是为了勾引他,又是为何?
赫连川不悦地皱起剑眉,冷斥道,
“心机之深不得不防!”
左扶阳:…好吧,既然摄政王都这么说了…
可他真没看出来那是在勾引啊,不是在挑衅吗?
他们从小吏阻拦的时候就看出这是一个阳谋,若摄政王当真下马了,从一开始和九千岁的交锋就输了。
这只能给京城的朝臣们一个政治风向标,那就是摄政王向九千岁低头,所以这小吏是不得不抽。
九千岁手段狠辣,小吏之后必定会身亡,到时候摄政王可就平白无故背上了一条人命,还是一个刚正不阿敢于进谏的人命。
左扶阳心道:阉人年岁不大,手段却狠。
所以摄政王是哪里看出他想要色诱的?
老夫我真是想不明白啊!
他随意摆手,旁人把那小吏带上,不然落到九千岁手里,这条命是定不能活的,还屎盆子还会扣在摄政王头上。
秋爽楼的御史大夫一行人摇头叹气。
九千岁阴晴不定,可这位摄政王是言行狂悖!
他性格桀骜不驯,就像是草原上的野狼嗜血狂傲,这样的人不像是能肃清朝纲,倒像是乱臣贼子!
浩浩荡荡的铁浮屠大军离开,无人发现刚刚还在地上满地打滚的小吏去了哪里。
摄政王奉命巡视漠北归来,照例当然要大开宴席款待,宫中大摆筵席金鼓齐鸣,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庄重严肃。
可却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剩下一声比一声高的锣鼓响得人心惶惶。
只因为,这场庆功宴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摄政王,竟还没有到场。
这可是天子设宴,文武百官俱已到齐,所有人包括天子在内全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等摄政王。
官员悄悄瞟了眼席上的位置,天子身着黑龙盘飞的通天冠服,雄姿英发俊美无俦,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傻子的事实。
也许正因为天子是个傻子,所以摄政王才敢僭越至此。
目光中飘来一身绛红色的衣袍,天然风流耀眼夺目。
官员立马低头不敢再看,这是九千岁来了。
九千岁受天子宠爱甚浓,天子甚至在自己的席位旁特赐下一张小桌,用来彰显他对九千岁的宠爱。
这把文臣和礼部尚书差点气死,不止不符合规矩,这都是僭越了!
顶着他们杀人的目光,倾城绝艳的九千岁在皇帝急切的目光中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一坐下苏渺就感受到万俟恪殷切地抓住了他的手。
“渺渺你怎么才来!朕在这里好生无趣!”
苏渺莞尔一笑轻声道,
“多谢陛下关怀,臣身体略感不适,服了一贴丸药浪费了些时间。”
一听苏渺在吃药,万俟恪立马就急了,他顾不得自己还坐在最上方,立马坐到了左下方的苏渺身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苏渺制止住他的动作,万俟恪还有些不开心,当着众人的面就想要拉着苏渺去找太医。
苏渺素手扶额,感受到宴席下百官快想要把他杀死的目光,
行了,又妥妥的奸佞了。
他柔声安抚皇帝,
“陛下,臣无事,你先回去吧。”
万俟恪很不满,他就想要和渺渺一起坐,最讨厌这么多人的时候了,一堆人都在盯着他们,渺渺也不能和他坐在一起。
他让渺渺和他一起坐在上面,几个老头就要去寻死。
他看渺渺的吃食没自己席上的好,要和他换换,几个老头说自己要去撞柱。
什么都不许,那他让渺渺坐他旁边总行了吧!
为首的老头看上去痛心疾首的,磕头谏言:
“陛下!那是皇后的席位!”
万俟恪大喜:“那让渺渺做我的皇后吧!”
尚书们和太师太傅简直要晕过去了,
阉人祸国啊!
万俟恪也大怒,说什么你们都不愿意,那你们去死好了!
他现在正是小儿心性,好好和他说,他也许会听一两句,可是这样威胁只会让万俟恪的逆反心理上来。
尤其是涉及他的渺渺,要他来说给苏渺最好的都不为过。
这群人叽叽歪歪,当真可恶。
还没等他脱口而出“你们去死!”这种话,苏渺带着轻柔的笑打断了他们。
“陛下,这于理不合。”
在万俟恪哼哼唧唧还在不悦的表情中,苏渺缓缓道,
“不若在这置一张小桌,臣在这伺候陛下便是了。”
太傅还想再劝,衣袖被同僚拉了一下,他福至心灵地抬头,果然看到了表情凶神恶煞的皇帝,和笑眯眯的九千岁。
那笑容就像一条美人蛇,仿佛在说,
“还不同意,就杀了你哦。”
他沉默了一瞬,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