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等兰蕙送了药来,念善接过来亲自服侍她喝药,等江皇后喝完,很快便有了倦色。
念善才知道这药里被加了安神的成分,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太医来诊脉时,先前每次绕着太医走的她,主动等他来询问了情况。
逼问之下得知江皇后仍是心病更重,念善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先前因为她心虚,竟没有及时察觉到小姑姑的变化。
等江皇后再次盹着了后,念善回了自己院子。
近来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留在皇后寝殿容易引起怀疑,若是再碰上宋骁就不妙了。
银星和意溪把自己姑娘的异样瞧在眼中,心里也焦急得不行。
不仅姑娘害怕,她们也时时关注着姑娘的变化。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长大,家里孩子多。且不说姑娘最明显的表现是时常有恶心的时候,她们听人说过怀孕的人脾气会变大,哪怕是才怀孕的人情绪也能不同。
皇后的病情是令人焦心,可姑娘总是对她们说哭是最无用的,还令人讨厌,她平日都以笑面示人。
姑娘的身份在侯府里到底尴尬些,她没资格哭,也不敢奢望有人来哄。
“姑娘,七姑娘给您的回信送来了。”两人绞尽脑汁想找些让念善高兴的事,拿出了一封信。
这是才送到凤仪宫的,于此同来的还有一只香囊和一大本练字。
念善这才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她打开了信,慢慢的读下去。
妹妹在心上说家里一切都好,她有好好的读书练字,也有好好的学女红,还把自己的成果都送了来。大伯母还另给她请了学古琴的女先生,她正在努力学,等姐姐回来弹给她听。
看到这儿,念善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些。
大伯母才不管这些,对念容又好了些,怕是祖母和大伯父的意思。
银星瞧着念善脸色不大好,忙拿起香囊凑趣道:“姑娘,七姑娘长进了不少,这并蒂莲已经很像样了。”
念善接过来看时,才要开口便发现了不对。
这香囊被人拆开过。
她用手掌托着香囊放到眼前,细细的看着,很快就看了出来。
这收口处理得太好了,江念容自己绝对做不到。
既是她亲自做的,就绝不会找人帮忙。虽说重新缝合的人努力模仿着江念容的手法,可念容的女红最早是她教的,她又怎么会不了解?
她把香囊放下,眸色晦暗不明。
宋骁竟是了解她的,无论她表现得如何乖巧,宋骁从未放松对她的警惕。
她必得早做准备。
距离梧桐苑的雨夜已经过去了月余,念善越发留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娘亲生妹妹时她六岁,已经记事了,对那会儿娘亲的变化还有些印象;再加上小姑姑才有喜时,她也是从侯府去了定王府陪着,初期的反应她都是知道的。
当然也有例外,她听说过有人出现害喜反应,却并未有孕的情形,是心里太期盼有个孩子。
那么她的反应可不可以归结为太害怕了?
无论如何,为了不让小姑姑怀疑,她日日大半时候都陪在凤仪宫。
这日等江皇后喝过药合上眼休息时,在旁边绣帕子的年上也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她见江皇后睡着,只想闭会眼歇歇,却没想到竟趴在软榻的小几上睡着了。
兰心和兰蕙见状也没叫醒她,悄悄给她披了件斗篷。
五姑娘这些日子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勤谨服侍,过得太累了。
等江皇后醒来时,念善也没醒。
江皇后心酸的看着她。
“娘娘,就是为了五姑娘,您也不能轻言放弃。”兰蕙红着眼,低声道:“五姑娘清减了许多,听说连日来吃不好也睡不好。”
江皇后看在眼中,岂会不知。
她本就是巴掌大的小脸儿、尖尖的下巴。可她竟还能又清减了些,比起才入宫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善善这孩子心思太重,她过得比本宫都累。”江皇后温柔的看着她,低声喃喃道:“本宫倒是希望她多顾着些自己。”
兰蕙听了心里越发难受,她挤出一抹笑:“也只有您能多疼着她些。”
五姑娘那夜未归的事,若告诉娘娘还不知娘娘要怎样的伤心难过。
“善善的坚韧更胜本宫。”江皇后目露悲悯,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愧对了她。“你们放心,本宫为了善善,会多撑些时日。”
娘娘只说了会多撑些时日……
就在姑娘才入宫时,娘娘还说起码有个两三年的时候!
“娘娘,皇上来了。”采莲进门来低声通传。
江皇后见念善还未醒,便由人扶着从床上下来,觉得精神还好便穿好了外裳后去外间见宋骁。
等江皇后走后,念善才缓缓的抬起头,她脸上满是泪痕。
她终于觉察出哪里不对来,小姑姑再没提她的亲事,这十数日来竟一次都没有!
念善心里发慌,小姑姑是知道什么了吗?
她自认为瞒得很好,宋骁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小姑姑说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她这些日子过于敏感,还是小姑姑真的猜出了什么——
光是有这个想法,念善都觉得胃里绞着难受,险些在寝殿里吐出来。
她忙拿起茶水猛地灌了几口,不能在这个时候,宋骁还在外头,绝不能让他发现。
念善轻轻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她无法忽视,这里隐约会有些胀痛。
即便真的那夜让她有孕,这也才一个多月。宋骁给她的时限是两个月,她还有机会。
小姑姑就算猜到什么,也只是猜测。
她知道小姑姑在意的不是她跟自己的丈夫有染,而是心疼她的人生毁了,心疼是因为进宫来陪伴自己,才让这件事发生!
这样的愧疚不是逼小姑姑速死么!
念善眼底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这个孩子不能留。
宋骁见江皇后迎出来还有些奇怪。
“妾身躺着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江皇后解释道。
在帘子放下的一瞬间,他隐约瞧见软榻上似乎有人。
能在皇后寝殿安心睡着的,也只有江念善了。
“朕这两日事情多,没来看你。”宋骁收回心思,亲自扶着江皇后坐下,温声道:“看着你精神好些了。”
江皇后点点头,微微笑道:“劳皇上惦念,妾身着实愧疚。这些日子善善始终陪着妾身,妾身好多了,她倒是累瘦了一圈。”
宋骁头一个反应便是江念善故意折腾,才要皱眉时,便对上江皇后的目光。
他只得道:“五姑娘有功,皇后尽可多些赏赐。”
即便想要骗病中的皇后,他也断说不出“赐婚”二字。
江皇后含笑应了,似乎并未察觉出异样来。
宋骁难得有了几分局促,他清了清嗓子道:“过两日京郊练兵,朕会亲自去看,要离宫几日。”
等交代完,宋骁借口政务繁忙,并没有多留。
江皇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帘外许久。
“本宫累了。”江皇后扶着兰心的手,慢慢的坐下。“告诉李太医,先前那副安神的方子很好,让他再煎些送来。”
兰心忍着泪,答应着离开。
她几乎一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了过去。
“善善睡着了?”江皇后由宫人们服侍着起身,挣扎着站在门口,看着蜷缩成一团,睡在软榻上的念善。一日的提心吊胆、一夜无眠的疲累,让她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眉,像是藏着解不开的心事。
江皇后的心又软又酸。
她也不用宫人扶着,自己缓慢的走过去,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替念善把被子往里面掖了掖。
见念善睡熟了,江皇后只让人看着她仔细别摔下去,自己由兰蕙扶着走回去。
“昨儿善善不是说母亲请了什么符纸来,想要替本宫送祟么。”江皇后坐在妆镜台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微微翘了翘唇角。“今儿你陪着她去选地方罢。”
她自己是不大信这些的,可若这样做能让母亲和善善能有些许安慰,她自是不会反对。
兰蕙点点头,纵然心酸面上还是带着笑容。
纵然江皇后命宫人都放轻了动作,不要打扰念善,在辰时初刻,念善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姑娘,您醒了?”意溪正替了银星守在塌边,见她起身忙过来服侍。
念善眼见周围的一切有些陌生,这才回过神,原来自己在小姑姑寝殿。
等她简单的梳洗完,去到江皇后身边时,偏殿里已经摆好了早膳。江皇后正含笑看着她,温声道:“善善,来。”
左右宫妃们巳时才会过来请安,江皇后陪着她用了早膳后,让她回去补眠。
念善才想说自己不困,便听江皇后不疾不徐道:“等你睡醒,让兰蕙陪你去选地方,哪里有树啊水啊什么的,光看本宫就觉得脑仁疼,难为你都记得住。”
宛如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念善听见小姑姑应许,不由雀跃一声,忙拉着兰蕙回了自己的院子。
宫里自己不大熟悉,还要兰蕙帮忙。
昭阳宫。
等处理完宫务,张贵妃带着人去了自己的私库。
“本宫记得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是内务司前些日子做的,很是鲜亮。”张贵妃翻看着册子,随口道:“你们去找出来。”
大宫女素绢指挥着小宫女们去寻找,香莞则是小声提醒道:“娘娘,前些日子您不是才说了皇后病着不宜张扬,才把那些华贵的首饰的收了起来,只戴样式端庄雅致的。”
不仅是她,同在妃位的柔妃、慧妃这些日子妆扮都是以素净简洁为主。正所谓上行下效,低品阶的宫妃们,自然也没人敢穿的鲜艳奢华。
张贵妃微微笑了笑,“本宫自然不能用,这是送给江五姑娘的。”
香莞到张贵妃身边的时间不长就占了大宫女的位置,只因她是张贵妃娘家送来帮着张贵妃调理身子的医女。这些日子她瞧着张贵妃在后宫中掌着实权,虽是上头有皇后,她也跟真正的后宫之主差不多。
表面上敬着就足够了,怎么连皇后的侄女,还要上赶着结交讨好?
看出了香莞眼中的疑惑,张贵妃还要重用她,有心跟她解释清楚。于是张贵妃反问道:“昨日皇上去了凤仪宫两次探视皇后病情,你可知为何皇上对皇后恩宠不断?哪怕皇后如今病重形容憔悴、也不能替皇上诞下子嗣?”
“因为皇后娘娘在皇上失意时,义无反顾的嫁了过去?”香莞所知是京中最广为流传的解释,她不懂贵妃娘娘为何还要问她。
张贵妃蓦地笑了。
“自然不仅如此。”张贵妃神色淡淡,语调平静,只是细看去眸中闪过一抹不甘。“皇上并非深情之人,那点子夫妻恩情不足以撼动帝心。只因江皇后走对了一步,从此后便一路荣宠不绝。”
香莞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张贵妃只比江皇后晚入府一年,容貌、家世、处事能力都强过江皇后,令贵妃懊恼却不得不心服口服的事……
“当时皇上不仅被端王栽赃投敌,暗地里还被断了粮草供应,大家都觉得纵然皇上有通天的手段这次也要折了。”想起往事,张贵妃神色渐渐复杂。“还是王妃的江氏毅然动用了王府的积蓄,再加上她本人所有嫁妆,想法子置办了粮草和药材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