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孤不敢
半个时辰后,药效升起,楚烆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舒服,那药有些燥热,像是在他骨血之中游走一般。
“殿下莫急,这是正常的。”
谢老看着楚烆隐忍的模样,出声安慰了一句,这药本就是为了逼出楚烆体内的情蛊,所以有游离之象很正常。
楚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闭着眼,待那股燥热下去后,他才感到自己浑身舒服不少。
而后只见谢老让他伸出手,他依照谢老的话照做,便有一根银针扎在他的指尖。
“情蛊剥离会有些疼,殿下忍一下。”
谢老拉着楚烆的手,控制着放血的量,楚烆本想说没事,只感觉到心脏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剥离,那就是母蛊吗?
他皱了下眉,谢老看着他,心中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有些疼,那便是要疼到五脏六腑,都像是要死掉一样。
刚刚那碗药,其实是他给他用来压制情蛊的,能减少一点痛苦是一点吧。
母蛊在楚烆体内乱窜,他另一只手捂着心口,站在门口的成充看着他这幅样子,刚想要上前,就被谢老的话止住:“成侍卫,你此时上来,功亏一篑。”
“退,下。”
楚烆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唇角却是勾起一抹笑:“谢老何时也学会了骗人?”
后知后觉,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那药,是为了压制母蛊的。
谢老耸了下肩道:“没办法,病患不听话,老夫也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多谢。”
楚烆阖眸,对着谢老道了一句谢。
“唉,那殿下这情蛊解掉后,当真舍得送崔姑娘离开上京?”
谢老从没想过,从前那个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也有一朝被情所困的时候。
“或许会不舍得吧。”
他若执意不放手,启帝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他怎么舍得崔滢死。
这天,楚烆在谢府待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都未曾离去,不多时,谢老才从屋子里走出来,成充关切的上前问了一句:“殿下如何了?”
“休息一晚就行,这情蛊早已融入骨血,剥离便像是在剥皮抽骨一般,也亏得殿下意志力强大。”
听着这话,站在一旁的谢微星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翌日,等崔滢醒来,只感觉到浑身一轻,就好似一直禁锢自己的东西,在某一刻,彻底消失了一样。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她抬起手腕,那上面的蝴蝶印记,彻底消失不见了。
情蛊,被解掉了。
她起身,晴雪刚好走进来:“夫人,您要去哪里?”
崔滢步子有些急,晴雪不解的跟上去,两人刚出房门便看到了跟着禄伯一起走进来的成充。
“见过夫人。”
成充手中拿着一个盒子,看到崔滢,他目光有些复杂,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将盒子打开说道:“殿下说,少则两月,多则五月,等到事情结束,夫,崔姑娘就能离开上京了。”
那句夫人刚出口,成充便意识到不对劲,而后换了称呼。
“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路引,还有户籍,底下的是一些店铺和庄子,这枚钥匙,是冯氏钱庄的钥匙,是殿下为姑娘准备的钱,无论何时,只要姑娘有需要,拿着钥匙去到钱庄的分号也可以取用。”
“无论多少。”
听着成充的话,晴雪和禄伯都有些惊讶,殿下准备的这般周全,怕是早就动了要送崔姑娘离开的心思吧。
“他在哪儿?”
崔滢看都没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就算她要离开,她也不会动用他的东西。
“殿下还有事要处理,晴雪,替崔姑娘收好。”
成充合上盒子,放到晴雪手中,转身便要离开,崔滢跟上去:“我要见他,我要见楚烆。”
他这是要把她放在这里,不闻不问,直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对吗?
说不上什么感觉,崔滢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一时之间,就连崔滢都分不清,她究竟是想见他,还是想进宫。
星儿说过,情蛊融入骨血之中,解情蛊的痛苦很难熬,可他解了情蛊,还不见她,遵守承诺,为她准备了这些东西,等着送她离开。
“崔姑娘,是您说的要离开,殿下也没有食言,您还要见他做什么?”
成充深吸一口气,没有将楚烆的状况告诉她,殿下说过,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她的,哪怕自己,命不久矣,他都不想她知道。
“成充,你怎么跟夫人说话呢?”
晴雪皱眉上前,成充今日是怎么了,说话跟吃了呛药一样。
“总之,还请崔姑娘在这里待一段时日,等事情解决,会有人送您离开的。”
成充看了晴雪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崔滢看着他的背影,步子有些踉跄,晴雪赶忙上前扶住她,崔滢站稳后,也转身进了屋子。
这样多好,皆大欢喜,她该高兴才是。
“崔滢,你清醒一点,如今你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你要想想怎么给爹娘报仇才是。”
这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而不是楚烆。
只是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很委屈,他是不是觉得解了情蛊,她就会对他感激涕零。
崔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你最好别跟你爹一样,呸呸呸,他才不是你爹,你只有娘,记住了,你只有娘。”
也不管这小家伙成没成型,听不听得懂。
人,真是奇怪,纠缠的那么深,分开的时候却也如此干脆,干脆到好似那些爱恨纠葛不过是一场梦一般。
东宫,书房内,楚烆靠坐在小榻上看着折子,他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大病一场一样。
谢老今日没来,来的是谢微星,给楚烆扎完针,取出血后,谢微星看着他道:“若梦浮生的毒暂时不会蔓延,等祖父找到最后一味药,殿下就有救了。”
这话说出来,谢微星都有些不信,要真那么好找,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要是找不到,最多五个月吗?”
把折子放下,他抬眼看向窗外的桃花树问了一句,谢微星欲言又止,点点头。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送阿姐离开,为什么不去见她?”
她就是个忍不住的性子,所以在拎起药箱起身的时候,还是问出了这句。
床榻靠着窗子,这里本来放的是那张书桌,但他现在需要卧床,躺在床上就看不到那棵还没长大的桃花树了。
他没回谢微星,眸光微动,将所有的话全部咽下。
为什么不见她。
其实是他怕,他不敢,他怕他看到她,会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更怕看到她带着恨意的眼睛,会是自己此后无数个辗转难眠夜晚中,重复着,忘不掉的存在。
舍不得,也要舍。
“这爱,便是一路颠簸,一路风波,偏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若要以生死相隔,能否抵消我的过错?”
不会死!!!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