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滢面露几分讶异,她就说楚烆的心思当真是这世间最难猜的存在。
“还请姑娘随我来。”
成充侧身让开身旁位置,崔滢抬步走上去,两人一道进了府中,楚烆的书房就在不远处,她看着成充上前敲了下门,里头传来楚烆的声音。
“进来。”
话落,成充推开门,崔滢便走了进去。
“殿下?”
“见了马超阳?”
崔滢刚说完,就见那被帷幔遮着的地方坐起一个人影,她心中一惊,虽然知道自己身边有楚烆的人,做任何事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是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殿下料事如神。”
她垂眸说了一句,男人轻笑一声:“过来。”
崔滢上前,只听楚烆接着说道:“你说孤很是疼爱你,夜夜缠着你,崔滢,你还真是放肆。”
“我”
她还以为楚烆要说马超阳说的那些话,哪曾想,话音一转,竟成了说这些?
尤其他嗓音带着些低沉,说着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更显几分魅惑。
“那些话当不得真,不过是,不过是我用来骗他的。”
听着崔滢慌张的话,楚烆伸手撩开帷幔,他将她拉近自己,使得她步子踉跄只能跌跌撞撞的摔在他身上。
这姿势,看起来活像是在投怀送抱一般。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败坏孤的名声?”
男人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他松手,帷幔便缓缓收拢,将两人罩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楚烆的手落在她的脊背上,手指勾住了她小衣的带子。
“这么说来,孤在你眼中倒成了色中饿鬼般。”
崔滢心中一惊,忽而想到,她就算不这么说,您老人家似乎也没什么好名声吧
他看着崔滢的小脸覆上红霞,面带笑意,只是眼中却尽是疏离,他想过怎么处置崔滢,杀了是最好的办法,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要是没了崔滢,这日子又该如何无趣。
不杀,自己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因她心软,这个女人,当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罢了,她若是风筝,那这根线,就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令她永远挣脱不开才是。
她不爱他,却要表现的如此依赖自己,不是为了崔云良,那便只能是为了她自己。
楚烆倒是有些好奇,她究竟所为何求。
“殿下,您不是那样的人,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帮殿下来迷惑马超阳。”
崔滢环住他的脖子,悄声说道:“他当真了,但其实,我是骗他的。”
看着崔滢眼中的笑意,楚烆推开她站起身:“一个是你的养父,一个是你家中的支持者,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你也难得好下场?”
“有殿下在,我想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崔滢伸手勾住他垂下的手指晃了下,仿佛此间他们便是最亲密的存在。
楚烆甩开她的手,离开了房中。
“怎么又生气了?”
虽然楚烆的表情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两个,但是崔滢也能发现,她说完那句话后,他好像又生气了。
姑娘懊恼的躺下,一个大男人,怎么性情比姑娘家还别扭?
好难哄啊!
楚烆出来后看着外头的天,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只得叫上成充一道去了玉石矿洞,昨夜本就说好的,要来这里看看,毕竟他打的名头就是为了来实地考察的。
马超阳早就等在玉石矿洞这里,这里有一座矿洞,是明晃晃的挂在他们马家名下的。
“小民见过殿下,殿下这边请。”
楚烆颔首示意,这边的玉石开采是整个大朔之最,可以说大朔有三分之二的玉石都出自云州,出自青木镇。
马超阳边走边说:“前两年,云州遭了大水,冲垮不少地方,就连这矿洞都被埋了几个,也就这两年才重新挖出来,只不过这玉石的产量却是大打折扣。”
他话中有些无奈和惋惜,说完后还抬眼看了下楚烆,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才接着说道:“所以这两年,上交给朝廷的东西,一直都要少两成。”
听着马超阳试探的话,楚烆没有应声,目光所至的地方,各色玉石被装进筐子里,而后被人抬出去。
忽而,一个浑身脏兮兮,约莫十来岁的孩子冲了出来,眼瞅着就要撞上楚烆,成充用剑柄拦住他,他摔倒在地上,只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楚烆。
“还不快把人拉走?冲撞了殿下,仔细你的小命。”
马超阳呵斥一声,便有人要上来拉走那个孩子。
呵斥完这声,马超阳转过头来对楚烆解释:“这是矿上的奴隶,惊扰了殿下,还请恕罪。”
“成充。”
楚烆看了马超阳一眼,而后喊了句,成充点头,上前几步,那拉着孩子的两人看到他的眼神,默默的松了手。
“即使是奴隶,也应当善待,孤这般良善之人,最是见不得这种事情。”
男人勾唇浅笑,这话说的让成充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殿下何时学会了说反话?
马超阳也是一愣,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刚刚应该,没听错吧,殿下说他最良善不过?
那在府衙被杀的官员和在上京被他吓得一个多月都卧病在床的老臣,应当只是传言吧
不过马超阳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应承说道:“是是是,殿下当真是再良善不过的人,拥有慈悲心怀,是小民做错了。”
说罢他招手那两人:“还不快去给这孩子换身衣裳,冻着了可怎么办。”
两人看了看成充,又看了看马超阳,而后上前拉过那孩子,直接抱起就跑远了。
楚烆转头看了马超阳一眼,那眼神中有太多深意,可惜马超阳没看懂。
“好了,也该去办正事了。”
听他点到正题上,马超阳背在后面的手晃了晃,立马就有人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有人拿着矿工名单和账本上前来递给楚烆。
马超阳站在一旁说道:“这青木镇的玉石矿洞总共有七处,有两处是小民自家所有,有一处是旁人的,还有四处便是朝廷的。”
“不过都是交由小民代为掌管,其中赋税因朝廷律例,每年准时缴纳,来往数目都在这里面了,还请殿下过目。”
他面上不见慌张,反而是十分自信,这账本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都挑不出错来,虽然崔滢说了,太子殿下是为云州赋税而来,但是马超阳却没有放松警惕。
尤其是跟太子殿下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更要慎重才是。
楚烆:孤这般良善之人。
被杀的官员和老臣:棺材板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