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有宫人在皇宫外派发喜糖喜饼,任何百姓都能免费领一份,只需要给女帝与皇夫道一句吉祥话便可。
宫内则是一片的张灯结彩、热火朝天,大兴女帝为尊,在外宴请大臣的是女帝,被送进洞房的则是皇夫。
中间还有一套祭拜天地的流程,女帝与皇夫穿着大红色繁复华丽的喜服,在无数人的注目中走过白玉阶梯,两人郎才女貌、姿容无双,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赞一声天作之合。
婚礼流程很顺利就完成了,中间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插曲,倒是听闻南方诸国送来不少贺礼,也不知是何用意。
女帝不仅武艺绝世,酒量更是出众,她在军营中呆惯了,常常与士兵将领喝酒,对上大兴这些斯文的臣子,没多久就把他们都喝趴下了。
回到寝宫之时,女帝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两样。
皇帝大婚,一般没人敢闹洞房,这回却是冒出来个胆大的,康宁带着国子监一群少年少女在门外闹着要看皇夫。
见阿洛过来,康宁忙道:“姐!我说姐夫长得特别好看,这些人还都不信,你让我们进去看看,给他们长长眼怎么样!”
众人全都看向了女帝,等她表态。
只见女帝冷着脸,将妹妹的手从自己手臂扒拉下来,冷冷吐出一句话来:“不许,那是孤的皇夫,好看也只有孤能看。”
说完,她面无表情走进门,命令宫女关门,把那些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抛在身后。
阿洛来到床前,就看到那坐在床边,身穿灼灼红衣,漆黑眉眼也灼灼如火的男人。
他的眼睛明亮有神,毫不掩饰其中的热烈,那样大胆地看着她。
她其实没怎么喝多,可在他满目的火热之中,竟然感到有点不自在,脸上也后知后觉发起热来。
“陛下,您喝多了吗?”秦珏站起身,日常服侍她那样,给她拆开头上戴的冠冕,腰间缠的腰带。
阿洛摇摇头:“没有。”
秦珏也不揭穿,他站在她面前,因为个子高,看她时需要低垂眼帘。
他的目光透过浓密的睫毛,落在她的面容上。今日的她罕见涂了胭脂,唇上也点了红色的唇脂,将她的嘴唇染成鲜艳糜丽的模样。
秦珏想到那一日,御书房中,她俯首下来的动作。
阿洛对人的眼神很敏感,立马就注意到他留连的视线。
她耳根有些烫,刚想微微偏开脸,下颌处便多了一只手,男人的手如玉如竹,轻轻抚在她侧脸上,柔软的指腹在皮肤上轻缓摩擦。
“陛下,说起来,我还未曾吃过胭脂的味道。”男人轻叹着说道。
阿洛眉头皱了皱,“我平日并不用胭脂。”或许是喝太多了,她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弯,变得呆板地可爱。
秦珏蓦然失笑,他已然发觉面前的陛下与往日有所不同,不然何至于在人前说出那样的话。
喝醉了的陛下,也别有一番趣味。
秦珏:“今日陛下用了,我可以尝尝吗?”
陛下神情威严地点头:“允你……唔!”
话音未落,便被男人噙住了那抹红唇,她缓慢地眨了眨眼,还有些回不过神。
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眼,男人贴着她的唇,哑声说:“这一回可别再看着我了,不然我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欺负这个有些傻的陛下。
宽衣解带这种事情,秦珏给女帝做过许多次,熟练到能在几息之间就能过让她上床休息的地步。
以前都会留下亵衣,这一次却是整个都剥干净了。
这是秦珏第一次直面她的身体,然而初时的激动过后,他满心的热切就被横亘在她身上,无数愈合后留下的伤疤给浇灭了。
这具躯体不算好看,就像她的手一样,缺乏一般女性的美感。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遍布伤痕,宛如一个个不完美的缺口。
秦珏怔怔看着那些伤,一时间停止了动作。
“觉得丑陋吗?”耳边突然传来清冷的女声,炸雷般响在心头。
秦珏抬眸看去,撞入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中。
他沉默片刻,轻轻摇头:“不,我只是……觉得这里有些痛。”他用手抵着心口的位置,喃喃自语。
第197章第十七章
秦珏活了二十年,从未体会过心痛是什么感觉。
可这一刻,他却抑制不住心底漫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犹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女人躺在床榻上,她的神情一如既往淡然,显然并不为身躯上那些丑陋的伤痕而感到自卑畏怯。
她向来如此,自信而强大,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男人喉咙动了动,缓缓说道:“陛下,我不觉得丑陋。”他一字一顿,仿佛在宣示着什么,语气低沉又郑重,“这些伤痕,都是您获得的勋章,它们代表着您的功绩。”
“在我眼里,它们不仅不丑陋,反而充满了不一样的美感。”
他这么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又像是情不自禁一般,低眉俯首,将嘴唇印在女人肩头一道伤疤之上。
秦珏所言,全都发自肺腑。
他心中的确疼惜,却也感到莫大的震撼。
就如他所说,每一道伤口,每一处疤痕,都是她所获得的勋章。
那些狰狞的伤疤,并未消减她的美,反而为她增添了与众不同的魅力。
若女帝不是女帝,他也不会为她意乱情迷。令秦珏动心动情、难以自抑的,从来都是那个强大无畏、高高在上的女帝。
如果她变得娇柔造作,像寻常女子那样在意外表容貌,深陷情爱无法自拔。恐怕从一开始,他就不会爱上她。
他的呼吸灼热,洒在她的颈间。潮湿的气流拂过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
“陛下,您在紧张?”察觉到嘴唇贴着的部位肌肉紧绷,秦珏稍稍抬眸,神情间有些诧异。
阿洛微微摇头,她抬起手臂,屈肘横在眼前,遮挡住视线,“不,只是有些不习惯,与人靠得太近。”
不习惯有一点,更多的却是紧张羞涩。
女帝在这方面很生疏,基本可以说没有任何经验,就如大众所知的那样,她是名副其实的战神,对男欢女爱没有任何兴趣。
在独孤洛的记忆中,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士兵,像今天这样与另一个人坦诚相见,也是人生头一遭。
男人嗓音微含笑意,在她耳旁轻声道:“那就要劳烦陛下,尽力去适应了。”
这一声尾音压的极低,气流钻进耳内,沉沉击打在耳膜上,心口都像被什么用力敲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她尽快适应,秦珏的话语突然变得多了起来。
“我听闻床笫之欢也别有一番乐趣,陛下可曾体验过?”
阿洛眼前一片不透光的漆黑,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感官便被发挥到了极致,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柔软,他唇舌的潮湿,他声音里的沙哑。
像是小虫在皮肤上爬动,带来细微的瘙痒,随着小虫爬过的部位越来越多,止不住的麻痒从心口血管骨髓中涌出来,体内像是燃了一把火,将血肉全都焚烧。
她慢半拍的回答:“不曾。”
尽管竭力压制,吐出的话语仍带着一丝颤音。
秦珏又道:“既如此,奴便要好好表现了。”
他又开始自称奴,大概是觉得,奴与主才最适合此刻的场景。
不过也的确如此,女帝在情事上一派懵懂,全程躺在那里遮着眼眸一动不动,如同等待侍候的主人。
男人则温柔小意地将自己曾经学习过的东西,一一实验在主人身上,并且屡次在行动中征求她的感受,致力于给主人一场美味十足的饕殄盛宴。
“这样可以亲吗?陛下。”
“……可以。”
“这样的力道还可以吗?”
“可以再……重一点。”
“这里呢?”
“那里怎么能……别!”
还未得到征求,男人的唇舌便落了下去。女帝猝然瞪大眼,微微挺起了腰,那下意识的动作,却更彻底地将自己送到他口中。
片刻后,秦珏笑着退开。他的嘴唇红润,唇边还沾染着晶莹水色,凑上去想要亲吻女帝。
女帝感应到他的动作,挡在眼前的手终于移开,她抬手捂住他的唇,蹙眉道:“不许亲我。”
男人眉眼弯弯,笑意在眼中凝而不散,柔声道:“味道还不错,陛下真的不尝尝吗?”
“不行……”女帝眸光闪烁,他双眼黑漆漆像两团漩涡,看久了真要被他蛊惑着同意。
秦珏仍是笑吟吟看着她,他曾设想过女帝意乱情迷的模样,如今躺在他身下的女帝虽然没到那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
女人面色嫣红,嘴唇大概是方才咬过,红润的颜色驱走了一贯的清冷漠然。她眼角眉梢透着红晕,眼中覆盖一层薄薄的水汽,仔细看去能看出一丝深藏的羞赧。
如同一树梨花被染上了桃色,变成四月芳菲的娇媚嫣然。
“陛下,您真美。”他禁不住低喃道。
秦珏想,他再努力一点,会不会更美?
修长手指握住女人的手腕,缓缓将她拉下,男人眉间笑意深深,在女人诧异的注视中,俯身覆了下去。
那一夜帝王寝宫内红烛烧到天明,直到破晓时分,女帝才一脸疲惫地睡去。
闭上眼睛前,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她要想不开教秦珏练武?现在遭罪的反而成了她了……
女帝成婚,罢朝三日。
三天时间,两人都没怎么离开过寝宫,女帝原本每天早上还会练武,现在被折腾地根本起不来床。
到了第三天晚上,阿洛终于觉得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找了个看似十分正当的理由:“我明日就要早朝,今晚你不如去鸾凤宫歇息吧。”
秦珏正准备服侍她上床歇息,闻言微微一怔,道:“陛下,是奴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阿洛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纵欲有伤身体,还是稍微节制一点好。”
秦珏这下是彻底愣住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蓦然笑出了声。
他一边笑一边问:“陛下难道不觉得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