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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体育课后的自习课,惊蛰和林骁快下课才回教室,沁冷的天,林骁只穿了件t恤,头发微湿,被他抓到了脑后,进门的时候,后门推开的动静并不大,但还是一群人回头去看,林骁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t恤的袖子都翻到肩膀上去,露出来的胳膊带着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
运动过后的少年人带着干净明朗的气息,有人在窃窃私语,女生看他,男生也在看他,陈沐阳仗着跟他关系好,小声喊了句:“少爷,你收敛点……”
什么也没干的林骁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屁话。”
陈沐阳语文不好,抓着头发,“那个……那个,就那个……那什么来着?”
那个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形容词。
教室里笑声渐大,林骁敲了下桌子,示意他们安静点。
但无济于事,班上一向屁大点事都能热闹起来。
林骁进来了两分钟,惊蛰才姗姗来迟,她走路也轻悄悄的,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但她进来的时候抱着林骁的外套还有两个人的水杯,惹来一群好奇的目光。
她走进来,然后把水杯分别放到两个人的桌子上,最后才把外套递给他。
林骁接过来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惊蛰固执地拿起来:“你感冒还没好。”
意思是:穿上。
一向不耐人管教的林少爷,眉头拧着,一脸不悦,但最后还是接过来套了上去,一副良家妇男被□□了的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都没这么听过邢曼和林正泽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沈惊蛰的话,大约是每次跟她对着干都没好事发生吧!
真是见了鬼了。
陈沐阳趴在后桌桌子上笑得浑身发抖,下课铃声响了的第一秒就冲了过来,拍着他胳膊上的肌肉说:“我说你少散发点儿荷尔蒙,我们班女生找不到对象你负责啊。”
林骁早就免疫了,闻言还颇自恋地挑了下眉毛:“那我就一个,总不能劈成几十份,一人分一个吧!”
陈沐阳冲少爷伸了伸大拇指:“您想象力真丰富。”
说完又想起来自己未想到的形容词:“你知道你有点儿那个你知道吗?就那个……”
他拍了拍少爷的肩膀,企图他能有心电感应心领神会。
但少爷也没读过几本书,烦躁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你个头啊!”
惊蛰听不下去,侧头说了句:“他说你招蜂引蝶。”
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惊蛰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温和,有一种一本正经说笑话的喜剧效果,于是后两排听到的全笑了起来,前桌的江子遇甚至都拍起了桌子。
陈沐阳激动地指着惊蛰:“亲爱的,你懂我。”
林骁突然蹙眉,反手锤了陈沐阳一拳:“乱喊什么。”
陈沐阳撇撇嘴:“这你也管。”
林骁耸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妈现在是她临时监护人,你不怕挨削尽管叫。”
陈沐阳啧了声:“那我叫你什么啊,连名带姓叫也太生分了,是吧?”他看向惊蛰。
惊蛰张了张嘴:“都行。”
“哎,你有小名吗?”陈沐阳好奇,“我跟你说,我们少爷小名尧尧,但小时候吧,大家都觉得是王字旁那个瑶,我们少爷长得皮薄鲜嫩的,大家都喊他瑶妹,他就再也不让别人叫他尧尧了,谁叫跟谁急。”
说完,林骁扯了下唇角,冷漠看他:“想死么你?”
陈沐阳自己乐的不行:“我小名儿可酷炫了,我小名叫狗狗,因为牧羊犬。”
惊蛰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莞尔。
陈沐阳似乎还挺得意,“我最喜欢狗了,我下辈子就要当一只狗,最好是只杜宾,太帅了。”
陈沐阳话痨属性满点,只要开个头,话题能偏到喜马拉雅山去,他搂着少爷的脖子:“我们少爷肯定是只帅狗,德牧吧,又傻又帅气。”
惊蛰想象了一下,还真挺像。
林骁终于忍无可忍朝着他肚子来了一拳:“滚。”
陈沐阳在滚蛋之前又问了惊蛰一句,“你有小名吗?”
惊蛰沉默了片刻,秦雪也路过,侧耳:“叫我也听听?”
惊蛰最后摇摇头,“叫我惊蛰就行。”
陈沐阳和秦雪也没有再追问,毕竟小名是件挺私人的事,不说也没什么。
只是秦雪偷偷传纸条给惊蛰:你为什么抱着班长的衣服啊?
惊蛰:他懒。
秦雪:那你就替他抱?
惊蛰:嗯。
她答应过奶奶,会尽量帮他的。
她也不知道帮什么,但能帮的,都会帮。
而林骁似乎终于看懂了这一点,体育课的时候,被惊蛰噎住了,半是嘲讽地问了句:“你可真听话。”
惊蛰没吭声。
他指使她退出去五米远,认命地去蛙跳,跳完体育老师也没回来,他不想回教室,就从墙边储物筐里捞出来一个篮球,站在篮球场上投三分。
他投着,惊蛰就坐在看台上看着,乖乖巧巧不吭声,这么一看,又不那么气人了。
快下课的时候,他才招了下手,惊蛰便慢吞吞跟了上去,走到一半,她又折回去,把落下的衣服和水杯抱上,落后他两步,问:“衣服要穿吗?”
林骁故意不吭声,惊蛰便又说了一句:“感冒会加重的。”
林骁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比我妈还啰嗦。”
惊蛰便抿了抿唇。
他走的很快,惊蛰就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一步跨三个台阶上了楼,远远缀在后面。
像个小尾巴。
之后的几天都很枯燥,每天按时上学下学,去食堂吃饭,然后听课写作业。
只是天气又忽然暖了一些,像是夏日回光返照。
周末这天是个大太阳,林骁睡到九点才起,他从小就有赖床的毛病,而且起床气浓厚,母亲在家的时候会把他从床上揪起来,但爸妈都不在家,家里阿姨是不敢过来叫他的。
他起来先接到陈沐阳的电话,这狗仿佛多动症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一大早就叫他出去看电影,林骁是做了噩梦惊醒的,这会儿满肚子起床气,对着手机极其困惑地问了句:“俩大男人去看电影这不有病吗?”
陈沐阳:“您老还计较这个呢,我不介意充当你女朋友,我穿裙子去!来嘛来嘛,我自己一个人看惯没劲儿。
林骁骂了声有病。
“算了吧,我嫌辣眼睛。”
陈沐阳:“那你帮我问问惊蛰去不去。”
林骁嗤笑一声:“你拐弯抹角在这儿等着呢?”
陈沐阳嘿嘿笑了两声:“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能亲上加亲。”
林骁泼他冷水:“我爸能让你伤上加伤。”
陈沐阳突然唱了句:“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林骁再次骂了声:“滚。”
然后撂了电话。
惊蛰穿着罩衣还有胶鞋,站在花园里浇水,晨日的阳光变得浓烈,她的脸被晒得有些发红,她戴着一顶草帽,眉眼隐没在帽檐的阴影下,但林骁莫名觉得她眼睛里有笑意。
他起床洗了个澡,下来找吃的,阿姨给他准备了西餐,他咬了三明治,偏头就看见院子里的人。
他指了指对方,问孙姨:“她在干嘛?”
孙姨笑了笑:“浇花啊!”
林骁扯了扯唇角:“真有活力。”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没睡好的懒散劲儿,孙姨忍不住絮叨:“人家六点就起了,陪先生出去散了会儿步,带朵朵去湖边玩了会儿,跟我一块儿去买了菜,然后回来吃了饭又去收拾花园了。”
院子里的花园纯属就是摆设,邢曼不乐意翻弄,林正泽也忙,隔三差五找个园艺师来打理一下,平时都没人弄,长得很是野蛮。
惊蛰对土地有一种天然的热爱,她没少去花园,得到林正泽允许后,更是每天负责侍弄花草。
林骁不能理解,这些人,精力怎么都这么旺盛。
林骁把三明治放下,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然后孙姨突然提醒了句:“太太说,你再剩饭就饿你十天。”
这明晃晃的威胁语气,林骁痛苦地按了下额角,肯定又是因为沈惊蛰。
他在吃干净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惊蛰进了客厅,她脱掉了工作服,进来的时候,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她头发散着,被帽子压得有些乱,抬眸看见他,怔了三秒,然后说:“哥,早上好。”
林骁莫名被呛到了,他偏过头,俯身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强压下喉咙的难受,回头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瞬:“你身上涂什么了?”
惊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摇头:“什么也没有。”
林骁扯了扯唇角:“你们山里没太阳啊?”
惊蛰“啊”了声,摇头。夏天的时候太阳会烈一点,但夏天树木茂盛遮天蔽日,每天只有下午三点钟太阳能正好照射在院子里。
怪不得,白得发光了都快。她不知道是出了汗,还是身上被喷了水汽,带着粼粼的水光。
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又或者是她今天穿了裙子,他之前都没注意过。
林骁撇撇嘴:“把你放家里,晚上都不用电灯泡了。”
惊蛰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