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是南北朝時期,天下動蕩不堪,沒幾年就換一個皇帝,各個皇帝的作風還都有些不同,不過終究荒~淫的多,正常的比較少,陳家就成了一個犧牲品。
陳家算起來曆史悠久,原本乃是潁川陳氏的主支,五胡亂華的時候便南遷了,結果沒有南遷的旁支卻是被北魏孝文帝定成了潁川首姓,不管怎麽樣,那些胡人想要統治中原,總要有漢人幫忙的,而當地的世家門閥,自然是最好的對象,因此,陳家的旁支在北魏的地盤上混得很不錯,哪怕後來北魏變成了北周,陳家雖說沒有如之前漢末兩晉的時候一般人才輩出,但是,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任城頭變幻大王旗,陳家一直卻是巋然不動。
但是,陳家的主支遷到南方之後,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南遷的士族很多,陳家不過是其中之一,而且,跟相對比較穩定的北方相比,南方可是倒黴多了,改朝換代了好幾次,國運都不算長,尤其,一個個皇帝多半都挺混賬,什麽稀奇古怪的花樣都有,崇信佛教弄到自己出家要大臣們湊錢去贖人的,已經是平常了,其他人更奇葩,在這些皇帝手底下混日子,簡直就是拿自個的生命在開玩笑。
陳沂這次附身的對象就是南遷的陳家的一個旁支,比較不幸的是,這個旁支的家主惹怒了皇帝,直接就丟了性命,連家人也遭到了遷怒,世家有世家的生存之道,因此,這一支直接被陳家除名,因此,一家子都栽了進去,男子不是被殺就是充軍流放,女子卻是被打入賤籍,為萬人之輪。
陳沂附身的還是個才兩三歲的男童,跟著家人就踏上了流放嶺南的路,這年頭,嶺南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那就是窮山惡水,何況,陳沂附身的男童從小嬌生慣養,半路上就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一條命沒了大半,隻剩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陳沂剛剛附身,還沒有將身體調理妥當,就有人跑過來斬草除根,不光是陳家的人,便是押送的官兵也被一起殺死,陳家幾個男人奮起反抗,但是,他們雖說有些功夫,卻也隻能說是平常,因此,叫那幾個雖說穿著尋常的粗布短打,但是一言一行帶著明顯的軍中氣息的人砍瓜切菜一般,殺得幹幹淨淨。
陳沂因為之前水土不服,年紀又很是幼小,因此得了一些照顧,被安置在了放置行李貨物的牛車上,那些人殺光了大人,直接就找到了牛車上,就在陳沂被一個滿臉獰惡的人拎起來,惡狠狠地就要往地上一摔的時候,一道強勁的袖風卷了過來,用力極為巧妙,陳沂隻不過是感覺到一陣清風,而拎著陳沂的那個大漢卻是如同被重錘擊中,胸口一下子塌陷了下去,口中直接噴出了一口夾雜著內髒碎片的鮮血來,而陳沂一下子就落到了一個看著極為清俊的中年男子模樣的人手中。
那男人看著陳沂,忽然直接抓~住了陳沂的腕脈,一股子真氣輸入了陳沂的身體,順著陳沂的經脈轉了一圈,陳沂隻覺這人的真氣輕~盈靈動,變化多端,正自琢磨的時候,那男人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來,看著如同翩翩貴公子一般,他含笑道:“小子,你就是陳沂吧,拜師吧!”
陳沂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那男人見陳沂神情茫然,也知道自己沒頭沒腦一句話,叫一個兩三歲的孩子理解不了,因此笑道:“本座乃是花間派宗主,聖門聖君慕清流,當年與你曾祖有舊,你家蒙難,看在故人的份上,原想叫你家留下一條血脈,不過,你根骨清奇,若是本座不收了你,沒準就叫哪個老家夥相中了,到時候與我為難,所以本座雖說已經有了一個弟子,不過,本門也沒有一脈單傳的門規,多收一個也不打緊!小子,聽明白了沒有,明白了,那就拜師吧!”
陳沂就這麽成了慕清流的二弟子,慕清流見陳沂行了拜師禮之後,臉上神情更是舒展了起來,他直接牽著陳沂的手,飄然離去。
慕清流當年在賭約上輸給了燕飛之後,便很少在江湖上出沒了,他武功高深,如今也一百多歲的人了,看著依舊如同一個剛入中年的人一般,身上卻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另外,也帶著一種孤高之氣,陳沂見過的人也不少了,隻有之前遇到過的黃藥師與慕清流在氣質上有些相似,但是,慕清流作為魔門聖君,甚至帶著魔門的人也參與過天下之爭,因此,身上又帶著那種久居上~位帶來的殺伐決斷之感,氣質有些矛盾,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和諧之意,叫人看著就不由自主被吸引過去。
花間派其實並沒有什麽斬俗緣的說法,不過,之前那些人追過來斬盡殺絕的時候,慕清流其實已經趕到了附近,若是他有心搭救,自然很容易就能救下陳家的人,隻是,魔門中人卻是沒有多少同情憐憫之意,慕清流當年也就是跟陳沂的曾祖父有些緣分,一起支持過桓玄,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的交情,他聽說陳家得罪了皇帝之後,打聽清楚了消息,就知道陳家其實是卷進了不該碰的事情裏頭,隻怕後頭的人不會輕易放過陳家,因此,看在當年的交情上,便打算救下陳家的一條血脈,然後,他就選中了陳沂。
救下陳沂之後,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陳沂實實在在不像是個尋常的孩子,看著沉靜穩重,眼神也很是通透,並沒有多少恐懼之感,立馬就來了興趣,然後,他便直接出手查看陳沂的資質,結果頓時發現,陳沂竟是難得的良才美質,如同璞玉一般,稍加雕琢,便能大放光彩。慕清流本就是隨性之人,哪怕之前已經收下了聞喜裴氏的一個子弟為徒,這會兒陳沂合了他的眼緣,又頗有些天資,他便不想要放過,幹脆直接將陳沂收了下來,至於之後,陳沂跟大弟子之間有什麽糾葛,那就不關他這個師父的事情了。魔門從來都是強者為尊,適者生存,有的人甚至如同養蠱一樣,收下許多弟子,叫他們互相爭鬥,看誰更加突出,才會傳以衣缽。陳沂日後如何,自然得看他自己,死掉的天才,那就稱不上是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