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还有其他忍者!
我立刻瞬身改变位置,同时搜寻声源,然而颈部一凉,三根冰凉凉的手指捏住致命处。手指的力道不大,开玩笑似的地点了点喉咙位置,然后轻轻拂过。
“不错,有点实战经验。”女人懒洋洋的声音如在耳边。“我还以为你是第一次出门的小孩子。”
说完,脖子上的手指倏而即松,眼前空无一人。
凭着某种直觉,我又转回来。来人不知何时坐到了栏杆上,后背两把巨刃交叉叠放,斗笠下漏出的棕红色长发迎着海风高高飘起。
比我只高一个头,声音却是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
“唉,愉快的旅行要被破坏了。”她郁闷地遥望海上战斗的方向,“小苹果,我说你呢,那边的家伙看到对他展露敌意的人就会敏感起来。本来我们可以悄悄溜过去,现在他注意到你了哦。”
我面不改色地答道:“我对他们没有敌意,只是积极防御。”
“‘积极防御’……”她念叨这个新鲜词,大声笑起来,“他可不会这么认为。”
“敌人不可预测,当然是按照自己的步调来。”
我手中的豪火球并未对准这个女人。
她没有第一时间杀掉我,还跟我聊天。一般来讲,跟我聊过天的人都不太会想杀我。
啊,也许宇智波鼬除外。
忍者不会随意介入他人纷争,介入就意味着承担后续压力甚至仇恨。这个潜规则,对我而言如此,对眼前这个女人而言也是如此。不管什么原因,她现身提醒我,就意味着分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冲突。
她了解那边的忍者,看上去情绪稳定,说明后果在她可承受范围内。
所以,我和这艘船上的人暂时安全了。
女人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感叹:“现在的小苹果挺可怕啊。不过,有时候做出选择,不过是让你死的更难看而已,不管怎么说,你打不过那边的家伙不是么?你的瞬身术很漂亮,保命没问题,没必要热血上头多管闲事。”
“我不那么认为。”我朝她微笑,“我站出来后,也许其他人也会站出来,就像您一样。”
女人一愣。
“而且,既然决定去改变世界,那么首先要改变的就是自己。”
改变过去对世界漠不关心,把头埋在沙子里的自己。
“啥?”女人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抬手挖挖耳朵,侧头,“再说一遍?”
我眨眨眼,乖乖重复:“我要改变自己。”
“不是,上一句。”
“我决定去改变世界。”
“哈哈哈哈哈……”女人笑得几乎坐不稳栏杆。
她摘下斗笠,斗笠下是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大笑的时候露出一排小尖牙,有点可怕,也有点可爱。两边鬓角处的头发各扎了一簇奇特的竖状辫子,脖子处缠绕着绷带。这种绷带风格和那边持刀战斗的男人非常相似。
他们来自同一个村子,或者同一个组织。
她随手甩出斗笠,圆形的斗笠高速旋转着刺入浓雾弥漫之处。
我仿佛听到一声闷哼,雾气中传来一声怒喝:“谁抢我的猎物!”
女人优哉游哉地掏出两根棒棒糖,给我分了一根,慢慢舔了一口,才开口:“被暗部追的像狗一样,你刺杀四代又失败了?还是这么没用啊,桃地再不斩。”
刺杀四代?四代火影不是死了吗?不对,是四代水影。水之国的忍者刺杀四代水影……叛忍。
太好了,我不想跟五大村有任何牵扯。
扛着巨刃的男人身影自雾中闪现,然后消失,一秒不到后稳稳站到了甲板上。他皱着眉,一双冷酷暴戾的眼睛从我身上刮了一下,目光定格在女人身上:“林檎雨由利!”
“好久不见。”女人依旧坐在栏杆上晃悠腿,挽救自己和对方身高差。
我五指收拢熄灭了豪火球。这男人高傲自负且脾气暴躁,在这种人面前动忍术,很容易被解读成挑衅。
林檎雨由利指了指海上漂浮的客船尸体群:“喂,那边怎么回事。收拾个暗部而已,没必要闹这么大。”
桃地再不斩冷哼:“他们自己不长眼,谁管得上那么多!你什么时候心变软了。”
林檎雨由利耸肩:“碾蚂蚁很没品。”
桃地再不斩不耐烦跟她啰嗦这个:“你已经离开雾隐村,回来干什么?四代疯了还撞上来?还有这小鬼是谁?你徒弟?”
“外面的美食吃够了,怀念家乡的味道,回来玩玩而已。至于小苹果啊……你哪家的?”
我正含着苹果味棒棒糖,闻言含糊答道:“不属于任何村子。”
“那你就是我徒弟了。”林檎雨由利愉快地双手一击掌,单方面做出决定。“你师父大人我是林檎雨由利,你可以叫我‘苹果老师’。忘了问,你有雷属性查克拉吗?”
我点点头,欲言又止。
“啊,那真不错。”
桃地再不斩的眼神更加冰冷,语气危险地问道:“你打算叛出村子?”
“应该不叫背叛吧,毕竟没像你一样去刺杀四代。我最多算主动辞职。”
“我忠于村子,不是忠于四代。”桃地再不斩冷冷道:“忍者没有辞职,只有死!再问你一遍,你要叛村?”
林檎雨由利拔刀,轻轻一跃挡在我面前,“怎么,刚被暗部打了个半死,打算再跟我打?我在四代那里可没留过名哦,暗部应该快追上来了吧!”
桃地再不斩的眼神几欲杀人,转眼气息一敛,消失了。
“呼~”林檎雨由利收回双刀,“愚忠的家伙,真打起来其实还挺麻烦的。小苹果,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大概摸清了这位的脾气,直言道:“我觉得还需要互相了解一下,再决定是否成立师徒关系。”
我不能跟在身份立场不明的人身边。再者,心底对她存着某种不无恶意地猜想:这个忍者大概觉得我有种天真的狂妄,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围观一下我被真实世界毒打后的悲惨结局。总的说来,不过是强者微不足道的生活调剂。
“……”林檎雨由利震惊,“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跪着求我指点!还有,什么互相了解,又不是相亲!我看你顺眼就行了。”她吐槽,“难道你看我不顺眼?”
我挠挠脸颊,诚实地回答:“您蛮可爱的。”
一句话浇灭她陡升的怒火,林檎雨由利瞅瞅小孩黑亮亮跟星夜似的双眼,扶额叹气:“算啦,败给你了。”她弯腰伸手,换了一种平等的姿态:“我,林檎雨由利,前雾隐村的忍者,‘忍刀七人’之一,最擅长刀术和雷遁,目前单方面跟村子断绝关系,无牵无挂。梦想是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我愣怔盯着她伸过来的手。
爸爸妈妈死后,再没有人会这么对待我了。
“喂,愣着干嘛?”
“哦、哦!”我慌忙把自己的小爪子搭在她手心,郑重握了握,“我是光,七岁,全家被杀,目前在逃亡。主要理想是复仇,次要理想是改变讨厌的世界。”
林檎雨由利点头,没追问仇人是谁。“不错,理想听上去好刺激,正好我没什么事,一起走吧!”
————————
呜——呜——
两声长笛悠悠收鸣,船顺利到港。
死里逃生的人们从船舱出来,一阵欢呼,不少人喜极而泣。
“太感谢您了!”船长和船员一起过来鞠躬,领头的抱着厚厚一摞书,“请务必收下我们的心意!”
小夫妻热情地挤进来,把礼盒塞给我:“这是我们村子的特产雪饼,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有空请来我们村子作客!”
我被团团围住,仰望里三层外三层的成年人,空气都变热了,怀疑要被礼物淹没。
“雪饼!”林檎雨由利径自接过礼盒,一打开,两眼冒心,“哇,可爱,想吃!我喜欢~小苹果,收下吧!”
其他旅客见此纷纷把礼物换成食物,林檎雨由利代我收礼物收到手软。
食物还好解决,船员那一堆故事书就难办了,我没有储物卷轴。
“一本就够了。”我挑出那本没看完的《漩涡间的哀伤》作为纪念。
船上突然传来男人的嚎啕大哭,在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格外突兀。
我一惊:“有人伤亡吗?”
“是中森先生,租我的船送货的商人,刚才风浪太大,船舱底部进水,估计货被水淹了。”船长说。
“他卖什么货?”
“粮食,最近水之国粮食需求特别大。”
船舱并不大,运送的粮食也不多,按理说亏本也亏不了多少。
船长小声解释:“最近波之国的卡多和水之国的贵人合作,垄断了这一带的海贸,只要走船就收税,不管货物多少,收税还特别高。他这一趟亏大本了。”
我脑海里诡异地冒出一句话——日本御三家:天皇,武家,雅库扎。
天皇对应这个世界掌握意识形态的大名,武家对应掌握实际武力的忍者,雅库扎就是这里控制基层的半商半匪。历史真是有趣的相似。
船长一直把我们送下甲板,大力摇动手臂热情欢送:“两位忍者大人!以后坐船还来找我,五折!”
雾隐村前任扛把子之一呵呵一笑,转头就对我吐槽:“半张船票就想找我护航,太精明了吧!——我们下一站去哪?”
我老老实实答道:“还没想好。”我是来水之国避难的嘛。
林檎雨由利:“……”怀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光大人!光大人!——请等等我们!”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
少女拉着男孩一路飞奔跑来,气喘吁吁。“光大人!对不起,刚才人太多了,我们挤不进去,还没有向您表示感谢。我是斋藤茶茶,他叫平田康,万分感谢忍者大人的庇佑。”说完,她和身后的男孩郑重行礼。
林檎雨由利咦了一声,“汀之国大名跟你什么关系?”
“是家父,您认识?”
“以前接过任务。”林檎雨由利无聊地啃棒棒糖,望天。
斋藤茶茶:“……”不敢问什么任务。
我问她:“你们已经到水之国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还欠您钱……”
“没什么,一点吃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低头憋了半天,脸色赧然:“请您帮忙护送我们找一位叫幸德秋水的人,他是我父亲的幕僚,事后可以帮忙支付一切费用。斋藤茶茶,万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