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身旁经过,刺眼的灯光晃得人眼花,梁芒芒猛然站住,回头去看,却没发现任何可疑,嘀咕:“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似的,躲在暗处的某个人。”
薛崇跟着张望,“我没看到,学校里怎么会有人跟踪,师姐你神经过敏了吧。”梁芒芒叹息一声,想起什么,对薛崇说:“我跟你说的话别忘了,下次实验课你们班不许再有不来的,那个闫什么莹的,你负责搞定。”
“我搞不定她。”
梁芒芒神秘一笑,“得了吧,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枪,我不相信你搞不定她。”“你怎么知道?”薛崇双眉微挑,饶有兴致看着她。
“我虽然像你说的那样,时不时就暴躁一下,但是我的观察力并不差。”梁芒芒像长辈一样在薛崇肩上拍了拍,“小朋友,不要辜负老师对你的信任。”
薛崇这种男孩子,聪明过人,天生具有一种领袖的凝聚力,他想收服谁,就能收服谁。梁芒芒从小到大没少接触过这类人,个个都非常优秀。
回到宿舍,梁芒芒刚进门,夏明珠就拖她进洗手间,指着盆里的螃蟹说:“章老师给了我们六只大闸蟹,都是活的,特别新鲜,刚才我把它们放进盆里的时候,差点被蟹螯夹到手指。”
梁芒芒蹲下,看着水里正在吐泡泡的螃蟹,对夏明珠说:“这是他谢你的鸡汤啊,那么一只大肥鸡,各种药材炖了一上午的十全大补汤,他总不能白喝。”
“芒芒,我发现你这两天情绪不大对,尤其是对章老师,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夏明珠跟在梁芒芒身后,看她脱掉外套坐在床上,觉得她表情很奇怪。
“我能有什么情况,毕竟我在他心里是个一脑袋高粱花子的人。”梁芒芒不太想提那个名字。
“他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往心里去?我反而觉得他对你挺不错的,你要是也对他有意思,不要顾虑我,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夏明珠表明心迹。
“咱俩都快成全校公认的les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他都不把我当女生看,不然会罚我拿大顶?”梁芒芒越想越气。
夏明珠忍不住笑起来,“那也是,换了别的女生犯错,章老师不会罚她拿大顶。你别怪人家不把你当女生,你平时的做派哪里像个女生了。”
“我怎么不像女的了,我本来就是女的,也就是头发比你们短一点。”
“一点也不温柔,男人不喜欢你这种性格的,都喜欢绿茶婊,就像上回抢我们位子那个女生,我听说她在男生里特别受欢迎,章老师虽然是老师,可他也是男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怀疑他那么罚我,就是因为我打了他偏爱的女生,他给他的小心肝儿报仇,学校里老师学生这种事儿可不少,很多女生为了学位、找工作什么的,跟老师教授睡觉的多了去。”
梁芒芒恶意地想,别看他道貌岸然,摆出一张性冷淡的禁欲脸,没准私下里就是那种又喜欢勾搭女学生,又喜欢勾搭女老师的禽兽。
夏明珠立刻反对:“章老师可不是那种人,你这话算人身攻击了。”梁芒芒笑一声,“你看你还说你不喜欢他,这么急着为他撇清。”
“我就事论事,不搞人身攻击。我听他的课、给他送鸡汤,说到底还是想讨好他,在他面前混个脸熟,我们下学期就要去附院规培,他技术好,我想跟着他学,但是又听说他对学生特别严,先讨好讨好他,让他别难为我。”夏明珠说出自己的想法。
梁芒芒一向知道这个室友很多小心思,没想到她对章修良也有这种预谋,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笑谑:“要说搞人际关系,你真是把好手,你不应该学医,学医埋没了你,你应该去外交部搞外事,没有你摆不平的老外。”
“你就挖苦我吧,谁让我没有你那样的家庭背景呢,我要是有个校长爸爸司长妈妈,我也不想这些歪门邪道。”
“我可没说你是歪门邪道,我是佩服你深谋远虑。”梁芒芒给夏明珠戴高帽子。
第二天中午,两人在宿舍里蒸螃蟹,四只清蒸,两只剔出肉和蟹黄炒鸡蛋,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这么大的螃蟹,现在要八十多一只,六只就得四五百块钱呢,要不是章老师,我可没这口福。”夏明珠边吃边夸章修良。
“味道是不错,但你这话怎么那么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时说的话。”梁芒芒笑着揶揄夏明珠。
要说她现在对章修良还有什么想法,那想法只有一个,就是生他的气,可是这一点并不影响她吃螃蟹。在这方面,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吃人的嘴软。
“那你代表本刘姥姥给章老师打个电话,就说姥姥夸他送的螃蟹很好吃,我们谢谢他。”
“我才不打呢。”
夏明珠知道她脾气倔,自己给章修良打电话。感谢的话说了半天,章修良不是嗯一声,就是说不客气,夏明珠本想顺便跟他提一下规培的事,听他态度冷淡,也就不敢说。
梁芒芒洗了手回来,见她表情悻悻地挂了电话,揶揄:“怎么样,碰一鼻子灰不是,我都跟你说了,他就是个变态,送螃蟹给我们只是因为他不爱吃螃蟹。”
“才不呢。”夏明珠眼珠转转,“章老师特别温柔地问我,芒芒吃螃蟹了吗?她喜欢吃吗?我说喜欢喜欢,她喜欢死了,昨天晚上恨不得搂着螃蟹睡觉,就怕被别人抢了。”
“真的?”梁芒芒不敢相信她的话,章修良会提到自己?
“还煮的呢。”夏明珠见她信以为真,大笑起来。
梁芒芒这才知道她戏弄自己,跑过去掐她脖子。夏明珠笑得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说梁芒芒:“你可真是自欺欺人。”
“他跟那个咱们院那个传说中的女神许老师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看到许老师去找他,就是送鸡汤那一次。”
梁芒芒把事情经过跟夏明珠说。夏明珠凝思半晌没说话,有一次她去办公楼找胡来旺,在电梯里遇到章修良,他去的不是自己办公室那一层,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他去的会不会是许韶华办公室那一层呢?
“芒芒,要不咱俩去侦查一下?”
“侦查什么?”
“章老师和许老师,我有一次看到他去十楼,许老师的心理诊室是不是就在十楼?”“那万一要是呢?”
“那咱们以后对许老师……未来的师娘,就得多留神,别碍了她的眼。”
“你想得真远,我才不怕他呢,他又不是我老师,你别忘了,老胡才是咱们老板,只要跟对了胡屠户,不怕没肉吃。”
“那你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夏明珠骨子里也有好奇因子,因此和梁芒芒特别合得来。梁芒芒一来心里有鬼,二来也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两人一拍即合。
他们不知道,此时许韶华正在章修良办公室等他一起出门。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你能不能载我一程?”许韶华的父亲是江医退休教授,和章修良住的教师宿舍离得不远。
“没问题。”
章修良关掉电脑锁上抽屉,许韶华随手把衣架上他的大衣取下来递给他,章修良微微一愣,默然接过去穿在身上。
两人搭电梯下楼,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梁芒芒和夏明珠。梁芒芒一看到他俩,下意识转过身去,不想让他俩看到自己。
章修良一看到她俩那种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猜到什么,没好气叫了梁芒芒一声。
夏明珠没想到梁芒芒这么怂,扯她衣服,低声说:“芒芒,你干嘛呀,章老师叫你呢。”梁芒芒也懊悔自己怎么一看到他们就想学鸵鸟,赶紧转过身来,讪笑:“章老师,真巧——呵呵呵。”
“你学生啊?”许韶华看章修良站住,不由得也站了下来。
“不是。她俩是胡老师的博士生。”章修良瞥了梁芒芒一眼,见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淡淡把视线一转,“这丫头是我带的一个班的助教。”
“原来也是小老师啊。”许韶华微笑着看着梁芒芒,认出她身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只是普通助教,以章修良的性格,见了面顶多点点头,不会主动叫名字,更不会停下谈话,这两人一见面气场就不大对。
“我们来见胡老师,胡老师让我们去他办公室。”梁芒芒扯谎,眼睛却瞟着许韶华那一头飘逸又很有风情的长卷发以及在人前永远保持着的、高雅的笑容。
夏明珠在一旁扯她袖子,芒芒你怎么连撒谎也不会呢,胡教授陪院长出国访问去了,全学院都知道。
“他不是昨天去德国了?”章修良当场揭穿梁芒芒,嘴角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啊,是啊,他去德国了,但一鸣师兄没去,课题组暂时由一鸣师兄负责。”梁芒芒强词狡辩。
“快去吧。”章修良瞧了梁芒芒一眼,和许韶华一起离去。
难怪明珠说他身上没有烟火气,他严肃的时候真的很吓人,梁芒芒觉得他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空气冷得要结成了冰。
等他们走得看不见了,夏明珠才拍着心口吐槽,“我说芒芒,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文能验尸武能卖拳,怎么一见某人就怂了?”
“明珠,你注意到没有?”梁芒芒语气低沉,高深莫测。
“什么?”夏明珠不明就里。
“他的大衣上沾了一根特别长的长头发。”
“你是说,那是许老师的?”
两人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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