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在国公府里,顾以灵被顾锦宁冷待惯了,突然被人热情款待,且还主动邀请她留下用饭,与她那个冷淡的堂姐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
顾以灵对郭印菡因此多了几分亲近,不禁感慨道:“昨儿郭小姐坚持让我罚酒,本来我还觉着,郭小姐定是不好相处,未曾想郭小姐却是待我最好的人。”
“瞧你这话说的。”郭印菡掩唇笑道,“我为大公主殿下主持宴席,自是要秉持公正,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顾以灵深以为然,附和道:“我也是经了今儿这些事,才晓得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那些小姐昨日待我那样热情,过了一夜,就像不认识我似的,翻脸倒比翻书还快。”
郭三小姐在旁笑了声:“顾小姐有所不知,我这长姐虽颇得大公主殿下赏识,但她丝毫不恃宠而骄,若顾小姐私下与我长姐结交,便能发现她待人最是宽和。”
“三妹就是爱说好听话哄我高兴。”郭印菡笑嗔一句,遂吩咐丫鬟摆膳,郭三小姐留下作陪。
顾以灵甫一上桌,便先打量起桌上的菜色。只见每样菜式皆精致,闻着香气也让人垂涎,最关键的,和她在顾锦宁那里吃过的不同,这儿一桌摆了十几道菜。
在顾以灵的印象里,这才是世家贵女该有的用度水准,心里不禁对顾锦宁愈发瞧不上。
郭印菡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羡慕,便故作歉意道:“不知顾小姐今儿要来,菜色有些朴素,顾小姐就当便饭吃罢。”
顾以灵连忙摆手道:“郭小姐太客气了,这些已经足够,至少比我在堂姐那里吃得丰盛许多。”
郭印菡笑了笑,微扬手作邀,随即三人开始用饭。
“顾小姐也会说好听话,你堂姐可是堂堂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用度怎会比我这儿的差。”郭印菡收敛着好奇心,故作随意地道。
“谁晓得呢,也不知国公府是真穷,还是我堂姐故意装穷。”顾以灵此刻已认定郭印菡是与她一伙的,下意识抱怨道。
郭印菡见状,便叹了一声,面露惋惜,道:“早前我不理解,为何你与顾锦宁关系不亲近,经过昨日的事,我才理解你。若我遇到那样的情况,断也会对顾锦宁有微词。”
这是顾以灵来汴州这么久,第一次听见除家人以外的人赞同她,登时激动得快要落泪,已把郭印菡奉为知己。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在顾国公府憋闷了月余,心中积累了许多怨气,好不容易遇见个能友善对她的人,便失了戒心。
郭印蓉也在旁添柴加火,道:“可不就是这样。咱们这些女子,出嫁前在母家,只盼着家中姐妹能和睦相处,少些龌龊。像顾锦宁那般心思重的人,摊谁遇上,再好的脾气也会受不住。”
“正是!”顾以灵忙不迭点头,一股脑儿的往外吐苦水,“最可气的是,我与大伯父说堂姐不帮衬我,大伯父竟不以为然,连堂姐一个错字都未提起!”
郭印菡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顾以灵,随即露出为难之色,似是欲言又止。
“长姐,瞧着顾小姐的意思,她好像还不知道……”郭印蓉小声地道,然后也略带同情地看着顾以灵。
顾以灵怔愣,问道:“我不知道什么?”
郭印菡与郭印蓉互看一眼,最终还是郭印蓉开了口:“顾小姐……你是不是还不知,为何殿下昨日坚持罚你酒,让你当众出丑?”
顾以灵赧然点点头,被旁人直言不讳她出丑,属实有些难为情。
郭印菡恍然大悟,怪不得顾以灵张口闭口只提些不要紧的事,却说不到点子上,原来这会儿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般想罢,郭印菡忽地心生一计,遂长叹一声,看向顾以灵:“昨日我对你苛刻,也是因忌讳大公主殿下。事实上……殿下爱慕大公子,已是汴州人尽皆知的事了。而你身为顾锦宁的堂妹,虽在大公子那儿能得到些许青睐,可看在殿下眼中,只怕会更加不待见你。”
郭印蓉也道:“殿下不喜顾锦宁,早前大伙儿就知道了,闹得满城风雨。按理说,她作为你堂姐,即便不帮衬你受罚,也该提点你几句才对……”
顾以灵顿时惊愕得瞪圆了眼睛,之前她也想不通为何大公主会揪着她错处不放,只以为大公主对人就是那样。现在被人提点,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还有这样的内情!
郭印菡暗自满意顾以灵的反应,遂又故意面露难色,道:“原本我不想同你说这些,一方面是顾及你与自家姐妹相处,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做传闲话的恶人。可眼下……瞧着你被众人排挤,我也不忍见你继续不明不白。”
被引导着知道了这些“真相”,顾以灵在震惊过后,便怒气直冲头顶。
这等汴州都知晓的事,且顾锦宁被大公主视为情敌,早该让她也知道才对。然而顾锦宁却装作没事人似的,在她面前丝毫未提起过,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样一想,只怕顾锦宁是有意瞒着她,好让大公主将气撒在她头上,再加上后来顾锦宁也不帮她,更坐实了她有意使坏,简直是可恶!
“顾锦宁真是好算计!”顾以灵此刻已掩不住内心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道。
郭印菡唇角勾起不可察的冷笑,眼中却仍是友善亲和,体谅地劝道:“顾大小姐许是疏漏了,才未与你言明。都是一家姐妹,你就莫再放心上了,否则难受的也是自个儿。”
顾以灵冷哼一声,不忿地道:“她是自个儿没了好名声,也要让旁人被泼脏水!”
郭印菡见挑拨得差不多了,便又安慰了几句,转而将话题扯向旁处。
只不过,顾以灵虽是有一句答一句,但心里早已被怒意填满,只盼着春闱早日结束,到时才能将顾锦宁彻底踩在脚底。
与郭家两姐妹共用了午膳,顾以灵觉得自己和这两人颇为投缘,再三确认过几日还要再来拜访后,顾以灵才依依不舍地从侯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