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接了儿子电话之后,沈明全就连下班时间到了也未离开县运输队。小舅子不知,他还能不知这个小兔崽子是何德性?
打小起这孩子就滑头的不得了,心眼多的就是整家子凑起来都不如他。他要是如小舅子所言就是想上完高中,鬼才信这话。
细细回想之前和儿子通电话时那小兔崽子的一番话,沈明全是越琢磨愈发觉得这次他家小兔崽子回来和长青那孩子脱不了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
任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个眉目来。
不是他沈明全存心贬低自己孩子去抬高他人孩子,甭瞅这俩孩子因为二嫂的关系成了好朋友,但真不是一路人。
瞅瞅长青那孩子多稳当?话不多,眼里有活,心思又正,就这么一个好孩子哪会浪费时间和他家小三一起瞎胡闹。
“爸,你还没下班啊,我回来了。”
回来?
回来干啥?
哼!你那个比你小两岁的小兄弟他如今都跟我快要学会修车了,老子如今可不差你这么一个儿子接班。
再见到年轻了一大截的老爸,许是已经通过电话,更或许是他情感反应迟钝,沈卫民倒是没他意想中般会泪流满面。
“咋不等明天再回来?”
听!这就是他老子。沈卫民果断放开抱着他爸的俩胳膊,“您是不是巴不得我不回来?到底是有了老儿子不一样了。”
“滚犊子!”
瞅!还踢他来着了。沈卫民禁不住笑出声来,“爸,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继续待在这边值班?我是要先回去了。”
“回呗,又没人拦你。”
“车子借我一下。”
“滚蛋!”
这脾气,啧啧啧,难怪年老了还高血压。“不是卡车,是你那辆自行车。我妈今天在县城还是在老家吗?”
“老家。”沈明全见儿子要跑去找自行车,他连忙先拦住,“你这是打算连夜回老家?你虎啊,明天再回去。”
“没事儿……”
“啥有事没事,你妈还不知道你突然不干,你大晚上的回去想气死她?先坐下歇会儿,明儿我陪你回去。”
说着,沈明全不等儿子回话,他先转头朝一侧喊道,“小方,先别忙活,可以吃饭了,吃了早点下班。”
“哎,好了,师傅,我马上就来。”
沈卫民见此就知今晚是走不了了。他先主动放回行李袋之后紧跟在小方后面进入其中一间开着灯的办公室。
“真不干回来啦?”前面小方探头探脑瞧了瞧后面,朝沈卫民轻声问道,想想又添上一句,“怪可惜的。”
沈卫民笑笑,“也不是不干,那么边比咱们这竞争大,我去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混上个临时工,没劲儿。”
“啊?不可能吧。”小方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师傅就是没提,我都听人说了等你满三个月就可以转正式工。”
“你听他们瞎传,哪有这么容易。”沈卫民是丝毫不想多透露些消息出来,“听我爸说前几天长卿还来过?”
“你说青子呀,是来了。”
“她那天是皱眉来的,还是开开心心来的?”
这话问的?小方失笑,“她哪天过来不是开开心心?我就没见过有哪个姑娘家居然也喜欢摸车不嫌埋汰。”
“……”没法聊了!“她过来就没提起我?”
“有啊,还问你啥时回来。”
算她有良心!沈卫民不由地露出笑容,“你是咋说的?”
“她是问师傅不是问我。师傅说你去了连个信也没,一准在省城待得乐不思蜀,哪还有心惦记家里面。”
嘶,这老头子!沈卫民是实在想不起之前他去省城期间到底有没有让他爸给徐长青捎口信来着了。
毕竟前世这个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他早已对那傻丫头上了心。说实话,那时候的他就不是一般的愚蠢。
就因为有一次凌晨在梦里对兄弟起了龌龊心思吓得他赶紧跑去省城躲着,结果一直到后来匆匆赶回来时?
他就知道他完了。
“咳咳咳……”沈明全重重咳嗽两声,“就端两个饭盒咋还老半天不出来,磨磨唧唧,你们想饿死老子?”
“马上。”
谁敢?沈卫民好笑摇头,“您说您就先吃又咋地,干啥非要等我回来一起,方哥他不会饿?真是的。”
“不是师傅,是我要晚点吃。”说完,小方发现这么一解释好像又枉费了师傅爱子之心,他尴尬地笑笑端着饭盒就跑。
这有啥好尴尬?沈明全没好气地白了眼他没出息的徒弟,“你一直问青子到底是想要干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卫民闻言看了眼他老子,将手中的筷子递给他,“爸,我十八了。”
“你就是二十八,你还得受我管。”
“没说不让您管。”
“那你急着打听青子干啥?你要是敢带坏人家孩子,你老子我第一个就不好向你二婶交代,听到了没?少在老子前面耍心眼。”
“这回我还真没跟您耍心眼。”是您自己听不出儿子的话意。一时,沈卫民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先赶紧咬了一口馒头。
哎,回来啥都好,就这吃食实在太糟心,瞅瞅连个正经配汤也无,就一个搪瓷杯的白开水,此开水还不定就是开水放凉。
“我妈知道您在外随便对付两口吧?就您的胃呀,它还真不是铜城铁壁,多注意些啊,回头年纪大了可受罪了。”
臭小子,还说没耍心眼!又学你爷说话。沈明全咽下嘴里的馒头,“那你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干啥,还句句打听青子情况?”
“爸,我十八了。”
“嗨,小兔崽子,十八咋了,毛都没长齐,十八就是大人了?那你咋不干成年人的事,尽想一出是一出?”
怎么还是听不懂?难道非要他直言才行。沈卫民哭笑不得地抬头看着他老子,“您是多大娶的我妈?”
“嗨!老子正问你话来着,你倒又转移话题了,你管老子多大娶你妈……”沈明全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就下意识地低头喝了口,“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