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于廉的哭诉,一个催人尿下的故事讲述了出来。
大致意思就是楚擎不要脸,臭不要脸,死不要脸,逮个蛤蟆捏出尿,还得尿三次,总之给他于家的棺材本都讹没了。
于廉还从侧面不是很隐晦的表达了一下,他于廉好歹是九寺之一司农寺的少卿,之所以被讹了三次,就是因为楚擎是千骑营副统领,他怕啊,怕的要死,所以才给钱了。
于廉的确怕,面对千骑营,怎么能不怕,今天之所以敢站出来,除了是周有为和李文礼指使,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毁灭了“罪证”。
大半年前和马夫私通被他直接扔井里的小妾,尸骨已经烧掉了。
米行倒卖米粮,账本被毁掉了。
打残人那事,他又让人去了苦主家里,给了一笔封口费。
还有他儿子考试作弊的事也收拾好了收尾。
至于强抢民女的事,则是利用两天的时间和这位民女“情投意合”感情急剧升温成了你情我愿。
总之,做过的,能想到的,可能被千骑营了解的事,他都差不多处理明白了。
于廉一跳出来,一位监察使也出班了。
“千骑营乃是天子亲军,代表天家颜面,岂能如此行事,万贯有余,足足万贯有余,臣,弹劾千骑营副统领楚擎以权谋私,贪赃枉法。”
黄老四没吭声。
他不吭声,不代表他认同,而是想知道,朝堂上到底有多少个舔狗。
监察使的品级不高,但是权柄很重,不是实权,而是另一种可以断人生死的权力。
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喷人,相当于其他朝代的言官,就是风闻奏事,可以根据传闻来弹劾谁谁谁,不用拿出证据,只要听到传闻或是有人举报,都可以拿到朝堂上来说,甚至是可以是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无可救药的瞎逼逼一通。
品级不高,但是谁都可以喷,全靠一张嘴,类似于后世的大v和公知。
我听说,我怀疑,可能,好像,应该,对,就是,就是那谁家的小谁,吃东西不给钱了,然后我要弹劾他,鄙夷他,唾弃他,全京城网暴他。
然后这个谁家的小谁成了千夫所指,大家都跟着监察使骂他,骂到身败名裂,骂到家破人亡,骂到这个谁家的小谁上吊自尽了。
过了几个月,最后大家发现,这个谁家的小谁当初吃饭给钱了,监察使说错了。
监察使微微一笑,当时我也没说他一定,百分百,肯定,吃饭没给钱啊,我就是怀疑,可能,好像,应该,他自己心里承受能力不行怪谁,再说了,当时你们骂的也挺来劲的啊。
大家哈哈一笑,对啊,当初我们也骂的挺来劲的,这小子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怪的了谁,我们可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自尽。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监察使就是第一片雪花,罪魁祸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家都活在后真相时代中,只要自己不是受害者就行,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骂。
这就是监察使的作用,瞎逼逼,不讲任何证据的瞎逼逼,朝廷赋予了他们瞎逼逼的权利,同样赋予了他们瞎逼逼但是不用负责的权利。
最可笑的是,监察使以正义化身自居,代表着道德,代表着正义,代表着典范,不畏强权,舍生取义。
衡量一个世家门阀上不上档次,除了家中子弟多少个当官的,有多少地,当官的又是几品外,还要看这个世家是否有成员是监察使。
监察使越多,代表这个世家门阀档次越高,牌面越大。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邱万山也干过监察使,算是老前辈了,而且活跃在太上皇时期的监察使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太上皇脾气极为火爆,黄老四有时候还能忍,但是他老爹可没那好脾气,比较较真,你瞎逼逼不是不可以,但是一旦瞎逼逼导致了严重的后果,你他娘的就得连坐!
太上皇执政期间,监察使落马了很多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民间,在士林,太上皇的风评不怎么好,黄老四登基后,想着前车之鉴就不是很愿意和监察使较真,但是这也导致监察使这个特殊的群体最近越来越跳。
监察使也姓周,和周有为是本家,跳出来后,列举出了三大罪证,当然,是心证,要是铁证的话也轮不到他了,刑部就上了。
“陛下,微臣听说,朝堂之上,共有至少三十余位大人被千骑营副统领讹诈了钱财,足有不下十万贯之举。”
一语出,不少臣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惊讶于楚擎讹了多少,而是惊讶于这位叫做周鹏飞的监察使真敢说。
国朝一年赋税才有多少钱,十万贯,还三十多位大人,上朝的臣子才多少。
当然,十万贯肯定没那么多,不过被讹诈的官员也有二十多个了。
“坊间传闻,这千骑营副统领楚大人,看似在城南建盖房屋供流民居住,实为邀买人心,流民只知楚擎,不知朝廷,不知天子。”
这话本身就有问题,可大家却不觉得有问题。
有人做善事,捐了多少多少钱,然后屁民称赞,说这人心肠真好,有错吗,没错,屁民有病吧,人家捐的钱,却屁民说朝廷真好,天子真好?
可事实上就是这样,你做好事,百姓不能总说你好,得说国家好,朝廷好,要是光说你好,那你就死定了。
顿了顿,周鹏飞继续说道:“臣还听闻,那房屋建盖的不伦不类,一看便是草草建盖,便是连徒有其表都算不上,应是花费不了多少钱粮。”
听说,听闻,还听闻,就这几个字眼,都是监察使惯用的,反正都是听说听闻,说错了,也好解释,我听说,我听闻,我还听闻。
黄老四的眉头皱起来了。
别的事,他不在乎,哪怕楚擎截留一些钱财,他都不意外,毕竟这家伙就是这个死德行,可要是房子如周鹏飞所说,就是糊弄,连徒有其表都算不上的话,那可真是其心可诛了。
“你是说,这房屋,住不了人?”
“臣听闻是如此。”
“周大人。”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出来,来自于大理寺阵营。
满脸书卷气的陶少章,双目灼灼:“城南房屋,应是这几日才建盖完成,你去住过?”
“下官自然没住过。”
“你亲眼看到了?”
“下官也没看到。”
“那何出此言?”
“本官说了,听闻,空穴来风必有因。”
“本官,也听说了一件事。”
陶少章低头看向笏板,朗声道:“本官听说,周大人侄儿在城中开着工料坊,那些石料,多是以次充好,被楚副统领的护卫买到城南后,验收不成,被退了回去,楚大人去京兆府报了官,京兆府将你那侄儿开的工料房封了,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