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不知道,我害怕,从沒这样害怕过,因为梦醒不了。”
苍龙对视着冯婷婷,她低着头,像是受惊的小猫,担心周围可能袭來的危险,苍龙的问话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在冯婷婷跳下去的那一刻,她沒有任何害怕和担心,可当她睁着眼睛看到极速下降的情景时,下意识的想闭上眼睛,尤其是当看到在月色下清晰的山石时,她出现了很多想法,正如苍龙所说,即使是在梦里也是会害怕的。
随着速度越來越快,距离的越來越近,冯婷婷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是周围呼啸的一切却感觉的那么清晰,她自我催眠的自己,让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快点醒來,快点醒來,但是当那一瞬的紧绷,让她身体像是要撕裂搬的剧痛时,她再次睁开了眼睛,她恐惧了。
恐惧并不是因为她清醒了,恰恰相反的是她觉得这个梦怎么这么长,那个可怕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自己清晰的感觉到这一切,就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时候她开始担忧,开始害怕,害怕在也醒不过來。
直到被吊在悬崖上,被冷风吹拂,身上的汗渍变凉,身体也不由的出现一股令人颤栗的冷意,周围是寂静一片,沒有人,也沒有野兽,那一刻她想了很多事情,直到她的害怕终于忍不住表露在脸上。
终于,有人把她拉上去了,她以为得救了,可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拉她上的人,又把她推了下去,不断的重复,不断的经历着这可怕的一幕,到最后她惊吓的哭了,神经紧绷,从沒感觉过这么真实,这么残酷。
直到她再次见到这个奇怪的人,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着他的问題,她只把这当作是一个噩梦,尽管这个噩梦很真实,但她希望快点结束,快点结束。
“还记得xx年,五月十八日发生的那件事吗。”苍龙突然问道。
当听到这个日期时,冯婷婷突然抬起头,恐惧的看着苍龙,随后又突然捂住耳朵,似乎是被吓到似的,叫道:“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在远处看着的叶梦龙有些不忍,因为这对于一个小女孩來说太残酷,忘记了本來应该忘记的事情,却在今天被人提起,这无异于是往她心口上又捅了一刀,但她沒有过去,因为苍龙有交代。
“即使你不愿意听,但她还是刻绘在你的脑海,让你永远也无法忘记,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清楚,只是你不愿意接受,你母亲的死,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苍龙说了很多。
随着他的语气加快,冯婷婷变得越來越紧张浑身在发抖,到最后脸上冒出了汗,似乎是在害怕,又似乎是不愿意面对,换成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这样一幕,都会忍不住,可叶梦龙却清楚的看到苍龙脸上沒有半点同情,反而是冷酷的像是密布着寒霜。
“不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这是梦,对,这都是梦,这不是真的,妈妈和爸爸都活的好好的,这是梦,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了孩子,我结婚了,你是我的噩梦”冯婷婷自言自语,不愿意相信。
“自我催眠是沒有任何用处的,因为你已经经历过刚才的生死一瞬,所以你自我封闭的大脑,并不能帮助你,无论你做什么,你的梦都不会醒來了,因为那才是梦,这里才是现实,你的母亲是因为你而死,尽管如此残酷。”苍龙冷道。
冯婷婷拿起桌上测茶杯就朝苍龙甩了过去,宛若疯狂似的吼道:“你这噩梦,滚开,你给我滚开,这不是真的,不是。”
“你知道这是真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人们总是愿意选择自己想要的选择,就像是你去算命一样,当算命先生言中你的一些事情,你就会深信不疑,大脑自我的忽略了其他并不准确的事情,这就是人的选择性,但今天你的大脑自我催眠帮不了你,因为有我在,或许说,我是你现实里的噩梦,而不是你噩梦里的噩梦。”苍龙平静接住了茶杯,见她要跑,却被苍龙拉了回來,把她的手死死的按在桌子上,对视着她的眼睛道。
冯婷婷想逃避,可最终还是平静了下來,一双眼睛变得毫无神采,一旁的叶梦龙有些看不下去了,想出來制止,因为苍龙的言语实在太恶毒了,这样对一个小女孩,实在是太残酷了,连她都有些接受不了。
可就在此时,苍龙又开口道:“你妈妈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人总是喜欢背负过多的责任在身上,因为内疚,于是自责,总觉得身上背上点什么才舒服,但有些责任并不应该由你來背负,即使有你的因素在里面,即使所有人觉得这都是你的错,但其实你本沒有错。”
“为为什么这这是我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妈妈就不会出车祸,就不会因为保护我而死,都是我任性,都是我毁了这个本來幸福的家,我在也沒有脸去面对爸爸,在也沒有脸面对外公外婆,面对爷爷奶奶,面对我所有的家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醒过來,本來我已经忘记了。”冯婷婷突然看着苍龙,目光里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仇恨。
“因为你需要不能放下属于你的责任,因为你的存在,在他们心中也是重要的,如果你母亲的离开,还不能让你长大,那你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而你所做的不仅仅是让你的人生悲剧,也是让你还活着的亲人的人生悲剧,因为他们也在担心你。”苍龙语气和缓了一些,却依旧沒有感情。
“他们他们都在怪我,恨不得我恨不得”冯婷婷不敢说下去,自从母亲死后每次看到父亲,看到自己最亲的人,都有一种隔阂,那种感觉是发自内心的,无法去面对,于是她自我催眠,自我封闭,甚至想过要结束这一切,可她又沒有自杀的勇气。
“无论他们怪不怪你,你总要去面对,而不是去逃避,你母亲的死,虽然有你的原因,但你不能把所有责任都背负在你的身上,灾难有时候真的无法躲过,人生就是这么奇怪,但我们不能被灾难击溃,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更需要你。”苍龙安慰道。
终于,冯婷婷的脸色平静了下來,仔细打量她的表情会发现她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什么,内心依旧在做着挣扎,在面对和逃避中做着选择。
在这个时候,苍龙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那么冯婷婷很可能会走向两条路,要么是自杀,要么是再次回到自己封闭的世界里,把现实当作一场梦,并且会更严重,最后的结果同样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只不过她会认为是在自己的“梦里”。
“有人在等你,愿意和我去见他吗。”苍龙突然说道。
“谁。”冯婷婷有些紧张。
“去了就知道了,如果你愿意面对的话。”苍龙平静道,“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身边的人一个机会,你不是沒有选择,只是限定了自己的选择而已。”
冯婷婷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过了一会,她才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到现在苍龙觉得自己的治疗成功了三分之一,至少她认清了这是现实,而接下來就得看冯校长自己了,这一点谁也帮助不了他们,毕竟自己不是这件事的主要涉及人。
“你还算有一套,不过你的方法用的实在令人难以接受。”冯婷婷回到车上,叶梦龙和他告别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成功了,不是吗。”苍龙却反问了一句,随后发动车离开了雪龙山。
他们再次回到一中时,已经是凌晨了,苍龙带着冯婷婷來到了校长室门口,发现灯还开着,冯婷婷站在门口犹豫道:“我们去见谁。”
“校长,你的父亲,你忘了吗。”苍龙说着,小心的推开门,从门缝里冯婷婷看到了一张疲倦而焦躁的脸,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还有半截沒抽完的烟在燃烧,烟灰从头到尾的延长,显然这烟沒抽几口。
每一个人心底都有一个父亲的形象,冯婷婷也不例外,她记得父亲是不抽烟的,也不是现在这么邋遢的形象,从來都是温文儒雅,说话都沒大声过。
当看到他这个样子时,不由心底一动,却犹豫着不敢进去,她看着苍龙似乎在祈求着什么,但苍龙却摇了摇头,说:“有时候,面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只需要放下什么,无论如何,眼前的是你的父亲,而且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而焦虑。”
“因为我。”冯婷婷看着他,随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几分钟的犹豫后,她突然咬着牙下了决心走了进去,苍龙沒有在跟过去,只是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额动静。
在进去的那一刻,冯婷婷脑子里想了很多情景,她以为父亲会骂她,或者是不理她,可这一切都沒有发生,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冯校长首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站起來走过來就抱住了她。
冯婷婷清晰的感觉到父亲的力度,他的身体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