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温夏赤足来到了窗边,然后轻轻拉上了窗帘,让整个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
叶知之说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最快明天她就可以离开了。
一想到这里,温夏便觉得这满是压抑的空气终于让她感到了一丝解脱,只要能尽快离开,她便有足够的多时间来疗伤,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可她现在急需时间缓冲,无法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想起之前她为了和顾浔洲争夺恒恒的抚养权,不惜闹的鸡飞狗跳、满地狼藉,可现在他们之间又剩下了什么?连唯一的纽带都没了后,她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呢?
唇边带着的一抹苦笑,温夏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她已经让叶知之准备了分居协议,待前者将她所需要的东西送来后,她便会彻底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恒恒,妈妈好想你。”她想起那天自己将熟睡的恒恒抱到房间,然后碰了碰他的小脸,又拿过手机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可直到现在温夏都不敢打开那张照片,她怕看到孩子的脸,也怕自己心中的愧疚会彻底淹没她。
若是她抱着恒恒一起去送刑洌二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她的孩子在面临死亡时心中究竟有多绝望,他是不是在嚎啕大哭?是不是在紧急的寻找着妈妈,一想到这些,温夏便心痛如绞,恨不得以身代之。
“咚咚咚。”
就在她陷入痛苦无法自拔的时候,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女子连忙抹去腮边的泪水,强颜欢笑地站了起来,“你来了?”
看到叶知之进来后温夏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她也是在昨天才给叶知之发了消息,让她帮自己拟一份分居协议。
“温小姐,你还好吗?”虽然温夏是笑着的,可那黯淡无光的眸中自己神色悲凉的小脸,都让温夏看起来像一颗蔫巴巴的柿子,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生气和活力。
叶知之从前见到的温夏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倒的女超人,也是面对艰难险阻勇敢向前冲的女汉子,可看看她现在的模样,除了满身寂寥就剩下了空洞忧伤。
她无法想象温夏在失去孩子后是如何挺过来的,若换作是她,定会想不开随孩子而去。
眸中隐有泪意,叶知之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看到温夏这样她却忍不住想哭,“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吗?”
分居协议?难道温夏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吗?
眸色微微闪了闪,在叶知之陷入沉思的时候,温夏却默默接过了她手中的文件,然后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我知道以你的聪慧一定能猜到我想干什么,但是我想请你替我保密,不要将我离开的消息传出去,至少现在不要。”
有刑洌陪着,温夏的一切行踪都可以被掩盖,即便是邢川想要找到她也不容易,但是如果在离开之前被人阻挡了,温夏或许就没那个勇气离开了。
她几乎抛下了自己的所有,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自己前半生所熟悉的一切,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虽然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但这种时候再留下来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面对温夏祈求的目光,叶知之长叹了一口气,她无法拒绝这样的温夏,只能顺着她的意了。
用力眨了眨眼睛,女人摘下眼镜的同时飞快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好,我答应你。”她现在是温夏的委托人,既然温夏提出了要求,那她就一定会遵守,所以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向他透露温夏的行踪以及去向。
“谢谢你,我还有一件事就想要拜托你。”吸了吸鼻子,温夏在那份分居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之重新交给了叶知之。
“我知道这件事或许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我想请你在我离开后将这份协议交给顾浔洲,无论他签字也好不签字也罢,都不重要了,好吗?”
她只是想了无牵挂的离开,而且不想和顾浔洲沾染上一丝一毫的联系,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顾浔洲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放心,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做到。”经过这件事后,叶知之对温夏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并非坚不可摧,她也有着柔软的一面,只是以往恒恒在时,温夏不得不逼着自己坚强,可现在孩子没了,温夏也仿佛竖起了一道厚厚的壁垒,将自己完全囚禁在了其中。
“虽然这样很冒昧,但我能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吗?”抿了抿唇,叶知之知道温夏一直将她当成朋友,而她也从一开始的看温夏不顺眼,变成了臣服于她的人格魅力,进而完全认同她的新朋友。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那块压在她心中的大石终于慢慢放了下来,温夏眉宇间带上了一抹轻松,慢吞吞的将身子缩进了沙发里,“明天早上。”
“这么快?”她以为温夏会在医院好好休养几天,没想到她却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叶知之惊讶地张了张唇,然而在面对温夏惨白的脸色时,却又一句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温夏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她了,而换一个新环境对她来说或许会好一点吧。
“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回来,又或者身处何地,只要你需要帮助随时给我打电话。”温夏既然让她保密自己的行踪,便说明这件事除了她以外没人知道,这是她对她的信任,叶知之当然不会辜负。
“好,我会一直记得的。”用力点了下脑袋,温夏看着叶知之的目光终于带上了一抹暖意,她牵强的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副模样就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无法体会你的痛楚,但是我还是想说,希望你一切都好,也希望我能重新相见。”
“好,一定会的。”
……
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明天她就可以跟着刑洌离开了,温夏搬来椅子坐在了窗边,她看着天边的那轮圆月,神色平静,像是一个没有喜怒的娃娃。
“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邢川已经进来很久了,可温夏一直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无奈,他只能率先打破这平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