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的方法无疑是正确的,上了年纪就是上了年纪,不管招数再怎么凌厉,终究不能常保,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那头领就有些撑不住了,脚步和招式都有些凌乱。
可就在秦睿准备拿下当面之敌的时候,一股禁卫军突然从国公府大门鱼贯而入,并将搅在一起千骑、监府军和黑衣杀手分开,制止了这场所谓的“械斗”。
听到禁卫军们把这场抓捕行动说成了械斗,秦睿不由的皱了下眉头,随口质问道:“你们是那部分的,是谁让你们来的,不知道千骑在办差吗?”
秦睿这话刚说完,一位身着紫袍老者,大步的走了进来,沉声言道:“是老夫,怎么,秦将军觉得老夫没有这个资格吗?”
定眼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西京调任的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温国公-苏良嗣,货真价实的实权宰相,绝对属于那种说一不二的人物,他当然有权力如此的质问秦睿。
“末将秦睿见过苏相,恕末将甲胄在身无法全礼了!不过雨水寒彻,相爷何故深夜来此啊!”,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秦睿还是上前拱了拱手。
有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把抓捕说成械斗,身着劲装的秦睿自然也可以说甲胄在身了,反正都是瞎掰,而且还是您这位宰相先指鹿为马的,那咱为什么不能回敬一句呢!
“人小鬼大!”,秦睿的话里的刺头,苏良嗣心里当然清楚,可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喝斥秦睿,撂脸子给人看,毕竟这信口胡说是由他开始的。
只见他走到杀手头领面前,面色浮现愤然之色,抡圆了膀子重重地扇了一巴掌:“非得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才高兴是吧,你是想负了先君和陈公的一片苦心吗?”
苏良嗣这巴掌打的不轻,那头领擦了擦嘴角的血后,笑着回了一句:“这么多年不见了,苏相还是这般的健硕,真是可喜可贺,要是我母亲还活着,定然是欢喜无限的。”
听到那头领说到他的母亲,苏良嗣愤怒表情马上就变成了悲怆之色,随即回了一句:“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走的越远越好,忘了大唐,忘了李氏,忘了长孙家。”
“上面,老夫已经说好了,这是通关的文书,带着你的虾兵蟹将离开,胆敢耽误一日,老夫亲自带兵剿你。”,话毕,摆了摆手,示意那头领和他手下的人赶快离开。
秦睿不管他和苏良嗣是什么关系,他领授的差事是侦破夏州都督王方翼被杀一案,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凶手,您老人家说放就放了,即便是宰相,也不能这么干吧!
再者说,老子是皇家卫率,直接听命于天子和太后,不归三省管,你这么上来横插一杠子,与要犯同流合污,把要犯放了,回头你嘴一歪不认了,那岂不是把老子坑了!
轻挥了下手后,千骑和监军看到后直接就围了上来,苏良嗣这刚撂脸子,秦睿便上前拱手言道:“苏相,我大唐立国以来,以律法刑名为准则裁定罪过,武德、贞观、永徽三代皆不惜烦劳,修正国法,所以才有致太平的盛事。”
“末将奉诏侦缉谋害夏州都督的元凶,此犯就有重大的嫌疑;可就算是末将侦缉有误,但这满院子的死、伤者不是假的吧!按照我唐律所规,无旨搜查朝臣府邸,尚且以谋反论之,那这又该怎么算呢!”
“赵国公是文德皇后的外孙,我朝至尊至贵的一支外戚,今有贼子不仅无视皇族外戚,大肆闯进来杀人,更是扬刀越马于天子脚下。末将添为千骑将军,皇家卫率的领袖,要是视若无睹的话,如何与天子和太后驾前回话呢!”
能与长孙家结仇,又与苏良嗣这样的老臣、重臣相识,又愿意为其敢冒奇险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出身;可那又如何,即便是天家子弟,也不能无故在京畿之地跃马扬刀吧!
是以,秦睿特意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从正面告诉苏良嗣,有些事可以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些事,特别是与反贼沆瀣一气的,即便是宰相之尊恐怕也担待不起的,毕竟后面可还牵自家的九族呢!
别看秦睿的官儿不大,与宰辅枢要之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手里提领却是皇家卫率中的精锐,有先斩后奏之权,此乃皇权特许,不是谁想一句瓷实话都不说,就从他手中拿人的。
哈哈......,盯着面色严肃的秦睿看了一会儿后,苏良嗣发出的爽朗的笑声,之所以笑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秦睿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连当朝宰相的胡须也敢捋,这份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夏官尚书-武三思仗着太后为其靠山,为人为官够嚣张跋扈了吧,可对他这位老臣,还不是礼敬有加,丝毫不敢越礼半步。
可秦睿呢,不过是秦王府老臣之后,小小的千骑将军;竟然敢直面宰相,就凭着这份硬骨头,就不得不让人高看三分。
苏良嗣为官一向严谨、公证,以敢于直谏著称,年轻时拂逆天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然当年也不敢扣押皇使和内庭之臣。秦睿的脾气还真是对了他的胃口,如果不是今儿场合不对,他还真像与这个后辈攀扯几句闲话。
“贤侄,不要搞的这么严肃,如果老夫今晚的事错的是长孙家,你肯定不服气;可陛下的令牌,你总得服从吧!”,话间,苏良嗣扬了扬手中的令牌给秦睿看,又收回到袖子中。
随即又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老夫知道你在等内卫府统领-武幽兰,可她不会来了。太后下午颁旨巡狩嵩山,特旨让老夫等人辅佐国政,所以陛下的圣旨,眼下还是当事的。”
“苏相,就算太后东狩,咱也不能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你看看这院子里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是老弱妇孺之辈。如果那家伙跟长孙延单挑,那也是个汉子,凭相爷的面子,末将可以装作没看见!”
秦睿这话说的很有底气,出来混的,不管是当官的,还是跑江湖的,多少都的有些顾忌,祸不及妻儿,大家都怕坏了规矩,最后报应在自己身上。可这混蛋玩的埋汰,直接就踩过线了,这种人要是放了,还能有好?
“贤侄,现在不少臣子都欺凌天子弱权,无视李家为天子正朔;你是老臣之后,不会也如此的对待他吧;你可别忘了,你父亲可是先帝的心腹。”,低声说完后,苏良嗣退后了一步,笑吟吟看着秦睿,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