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感谢几位,要不是你们在……”那位村妇举着小杯向绵儿等人深深鞠躬,话还没讲完就害怕得哽咽起来。
小杯里装着的是一种村民自家酿制的米酒,周嘉誉在初闻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
一般这种米酒的度数都不会很高,喝不醉人的。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很谢谢你们请我们吃了这顿饭。”花花连忙摆手,她估计是以前都没喝过米酒,现在还没正式开席她已经喝完一杯了,现在小脸上有着两块红晕。
青藤倒是很犹豫要不要喝眼前的米酒,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童薇和绵儿也同花花一样,喝了一口后就停不下来,尤其是童薇,原本玉净的小脸此时红得都快赶上身上的小红袄了。
“好了,多余的废话就不多说了。各位多吃点,这都是为了感谢筹出来的食材,不要客气尽量吃!”马猎户招呼起众人,率先夹了一小片青菜到自己的碗中。
有了马猎户带头,童薇和绵儿还有青藤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向着自己早已盯准的食材开始动筷,周嘉誉还对这桌上的食材抱着一分警惕,只吃马猎户动过筷子的食物。
花花其实也很想大吃一顿,但考虑到还有很多的小孩晚上只能嚼菜糊糊她就不忍心,夹了一块红薯到碗中却一直没动。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马猎户注意到了花花虽然一直有在夹菜但放到嘴里的次数很少,不禁问道。
花花连忙摆手,并丢了一片菜叶子进嘴里,“才没有,很好吃的呢!还有这个饮料,也很好喝。”
“哈哈,这都是村民自己整的米酒,因为白水现在太珍贵了所以只能拿这种东西招待你们。”马猎户听到花花称赞米酒,心情大好。并把桌上的一大瓶米酒推向了花花,“好喝就多喝点,这种酒没什么度数,喝不醉的。”
确实,花花已经连喝了好几杯了,除去脸上有些泛红她甚至没喝出来这是一种酒,还以为是一种饮料,啧啧惊奇地打量着大瓶子的浊色液体。
“诶?这是酒吗?”绵儿打了一个酒嗝,她的神智也还清晰,能听懂在座的人说的话。只有童薇这个才十四岁的小孩子禁不住米酒的威力,连灌了几杯下肚后扑倒在了桌上,已经呼呼大睡。
青藤贴心的把自己的小马甲盖在了童薇的身上,全然没考虑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没有童薇身上的小红袄厚实。
饭过三巡,花花也享用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和马猎户闲聊起来。在马猎户的旁边,是一名还算整洁的村妇正在用小碗装着捣碎的土豆泥,在喂食一个小男孩。
“怎么样?村长的家还可以吧?”马猎户往自己的嘴里大灌一口米酒,花花半个身子瘫在椅子上,笑嘻嘻的说道:
“很可以啦,我们以前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谢谢马猎户了。”
马猎户点点头,只要花花等人满意就好。
这时,周嘉誉突然注意到,一直在被喂食的那个小男孩突然低下了头,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一样。村妇一愣,随即放下碗用手肘狠狠捣了马猎户一下。
被猛地一戳的马猎户看向村妇,视线越过看到了几乎缩成一团的小孩,恍然大悟般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走过去抱住了小孩的肩膀:“小宝不哭,小宝不哭……”
很显然马猎户并不擅长哄小孩,村妇无奈的推开了他,抱起孩子离开了饭桌。看得周嘉誉和花花一愣一愣的。
“这是……?”花花指了指村妇和孩子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发问。
马猎户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可能有点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到,啧!”
“刚才那孩子,是村长的小孩。他妈妈也就是村长夫人在末日来临的一开始就是被那种白色的石头,叫诺亚晶核来着?给砸了,村长不知道正准备抱着她去医务室,就被自己老婆咬了。”
“最后两个人,都被我……”说到这里,马猎户捏住了自己的鼻梁骨,眼睛紧闭。此处已经不用言明了,周嘉誉和花花都明白。
“所以,你就担起了照顾小宝的责任?”周嘉誉摇晃着手中的小杯,他是唯一一个一直到现在也没喝米酒的人。
马猎户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我一开始是想直接接过的,但是你们刚才也看到的,我根本不会照顾小孩。更何况小宝的父母还是经我的手死掉的,没办法我只好托付了给了王姐一家,王姐最擅长应付孩子了。”
马猎户口中的王姐就是刚刚的村妇,她也是收留了花花手底下最多小孩的人。
周嘉誉点点头。花花可能是多少有些喝多了,多嘴问道:“马猎户你难不成没有老婆吗?”
“咳咳!”马猎户顿时红了脸,“实不相瞒,确实是这样。”
之后几人转移了这部分的话题,东扯西扯一阵后便收拾准备离席了。青藤背上了童薇,花花扛起了绵儿,几人一起走向了村长家的方向。
“在想事情?”借着月色,周嘉誉瞟见了花花的表情有些凝重。青藤听到了周嘉誉的声音随便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
“八成是在想着把小宝收留下来吧?”
“嘎!”花花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青藤你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今晚终于吃上了略显正常的饭菜,青藤的心情大好。淡然一笑看着花花:“好歹都朝夕相处一个月了,你大概在想什么我也能摸得清了。”
周嘉誉揉了揉鼻子,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要收留小宝?”
“因为他很可怜啊,没了爹没了娘的,虽然马猎户对他很关心但马猎户自己也说了他是那种亲手送走了小宝爹妈的人,小宝肯定会心有芥蒂的。”
“所以你就想把他带走,跟我们一起去基地?”
“对啊,去了基地过上正常的生活后小宝说不定就能逐渐恢复了呢?在这里每天一看到自己原本的家现在是一间空屋,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周嘉誉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就算如此,这也不是你要做的事,这是马猎户应该去思考的。”
“我们前往基地的路本就很漫长了,谁也料不到我们能不能顺利抵达基地。”周嘉誉的心一揪,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由郁安栋的灵魂主导的看守者阻拦他们的一幕幕。
甩掉幻象,周嘉誉继续说道:“小宝在这里,至少吃好穿好没有危险;跟着我们不仅要风吹日晒,而且餐餐都只有菜糊,难道就因为我们的最终目标会比这里舒适就要带上他吗?”
周嘉誉的话十分在理,让花花准备好的说辞全部噎住。没办法,虽然是相同的岁数,但周嘉誉受过的教育比花花多了太多,思考问题的能力自然高出一截。
青藤也忍不住侧目了周嘉誉一眼,她是第一次觉得周嘉誉原来也可以这么有逻辑。
自己也挺不赞同拉上小宝的,但自己肯定说服不了花花。周嘉誉竟然隐约能做到,看样子这个男人也不单单只是个那啥控嘛。
不了解自己在青藤的心中印象有了好转迹象的周嘉誉看着花花的脸,他不会赞成花花去带上小宝,不仅仅是因为小宝自身与他们这个队伍的相性,还有一层原因。
而这层原因说出口,花花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觉得这是他为了让她放弃小宝强行编出来的说辞,所以周嘉誉没有在这里说出口。
“那好吧。”迫于周嘉誉充满了威慑力的眼神,花花妥协了。
一行人回到了屋内,把绵儿和童薇弄到了床上后收拾一番也各自去睡觉了。
除了守夜的花花。就算是在村庄里,守夜也是一件必要的事,花花是这么对周嘉誉说的。周嘉誉思考一番觉得挺有道理,也就没拦着花花。
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周嘉誉就醒了。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一套非常良好的生物钟。
快要入冬的冷风透过窗缝,吹得他一个哆嗦。他赶紧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却发现楼下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此番此景,有点像当初在自己家过夜的早上,被村民堵住家门,说是因为自己的回家才导致了诺亚晶人的围村一样。
心中生出一股不好预感的周嘉誉快步下了阁楼,看到了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的青藤。他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青藤瞟了一眼周嘉誉,轻咬了下嘴唇还是说了出来:“花花昨晚还是去了。”
去?去干什么?
刚醒过来的周嘉誉脑子还有些懵懂,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顿时面色一变。看着周嘉誉的脸色变化,青藤才继续道来:
“现在的情形是,这村子里的人觉得我们很有本事,都想把累赘一样的孩子送给我们。”
“还有一件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刚才我去花花的卧室发现,不仅仅是昨天刚杀的青狼的尸体,还有之前的那些皮肉,包括煮菜糊要用到的菜根,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