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车子驶入一座公园似的小区。
闻佳音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严成锦下车便愣住了。
闻佳音的停车位旁有一辆哑光绿的宾利,车车身竟是丝绒质地。再旁边是一辆很有设计感的布加迪,隔壁是辆金属灰的柯尼塞格。
——最后那辆柯尼塞格严成锦甚至都不认识,还是闻佳音告诉他的。
见他满脸羡慕,闻佳音提议:“你有空可以开出去兜风。”
严成锦惊讶地问,“这车?”
“是我的。这里是我的车库。”
闻佳音带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回头你开就知道了,车里皮具上有我名字的印花。哦对了,钥匙应该在鞋柜里,回头你自己找找。”
听见这话,严成锦愣住了,心中十分诧异,“这里是?”
闻佳音拉他进电梯,“我家。”
不、不说电视里演都的是假的吗。看着不断攀升的电梯,严成锦心中茫然,咋嗨成真呢!
闻佳音住27楼,据她介绍,楼上是她哥的顶层loft,带游泳池的那种。
这栋楼是一层一户的户型,电梯是入户式的,直通家门口。
闻佳音扫了虹膜和指纹,门开间隙,她说:“等会把你的也录入进去。”
严成锦觉得自己跟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似的,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他本能推辞:“不、不好吧。”
闻佳音不解,“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我也不常回来,空着也浪费。”
她又说:“就算我回来,摘了助听器什么都听不到,完全符合你不扰民的要求。”
见他还在犹豫,闻佳音劝,“你不就在这里呆几天吗,哪那么多事。”
闻佳音家很大,大约四百来坪。
屋子以米色调为主,左侧是书房和厨房,右侧依次是健身房衣帽间和卧室。
这间屋子所有的门和隔断都是透明的。就连墙,也只留下了必要的承重墙。
屋子里东西本来就少,又几乎没有遮挡,看起来更空旷了,仓库似的。
闻佳音跟他介绍,“我不是小聋人吗,听不见本来就没有安全感,如果再看不见,会更不安的。”
两人在玄关换好拖鞋,闻佳音指着右侧,“这里是客卫,给你用。不过洗衣机和烘干机也在这里,有时我也会用。”
客卫对面是书房。
正对着门的位置有一张很大的原木书桌,面积约两米宽三米长,上面只一个49寸的曲面屏。
豪归豪,但看着有点凄凉。
左边的墙壁就热闹多了,正面墙用金属管做成书架,大半放了书,有严肃的大部头,也有各种漫画。
剩下的空间塞着杂七杂八的零碎,插图,草稿纸,香薰蜡烛,悲伤蛙纸抽,甚至还有个啃到一半的苹果。
视线往右,严成锦梗了一下,一个巨大熊守在一间小屋子前。
巨大熊长着一张憨憨的脸,问题是这玩意太TM大的,得有三米高,快杵上天花板了,遮天蔽日的摊在墙角。
它软绵绵低着头,眼角鼻间的三角区形成一道杀人犯阴影。
什么叫过犹不及。严成锦这个毛绒控,对着这样的巨大公仔,也不免生出几分抵触。
巨大熊身后的小屋子是从书房隔出来的,拉着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知道蓝胡子的故事吗。这间屋子你不可以进去哦。”
闻佳音阴恻恻笑着,她身后,巨大熊的杀人犯阴影更明显了,好像是她灵魂。
好在闻佳音很快恢复正常:“以后这就是你办公的地方。”
说罢,带他回到客厅。
客厅有张浅驼色的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丢着一本画册。
“抱歉,我家没有客房,你只能睡客厅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床。”闻佳音把茶几上的画册给他,“你先凑合睡一晚,明天在上面挑个喜欢的,他们很快能送来。”
严成锦不想让她破费,“不用麻烦了,我写歌时睡得不多。沙发挺好的,也睡得下。”
他顺势坐下,怔愣片刻,忍不住偷偷颠了一下。
“不要买床。”他严肃道,“我就要睡沙发。这沙发也太舒服了,比我睡过的床都软。”
闻佳音有点小得意,“我可挑了好久呢。”
整理行李时,严成锦很尴尬。
他只带了几件洗到褪色的旧衣服,却要跟闻佳音的定制款共用一个衣帽间。
他借着整理行李掩饰自己的表情,没想到翻出个大宝贝。
是条大金链子,上有个金色的‘$’。
“是我练习生生涯的纪念品,度考核第一名的奖章。我那时候,第一名还是很难拿的。”
话刚说完,严成锦便后悔了。这礼物太寒酸了。他攥紧链子,表情讪讪的,“不过这不是金的,不值什么钱。”
他想找个理由把金链子收回来,闻佳音已经美滋滋地拿起来,挂在脖子上,摆了个很hiphop的表情。
然后溜达去了对面书房。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严成锦看见她扑在巨大熊上,把链子套在它手腕上。
闻佳音不知道他看见了,若无其事回来,问:“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严成锦搜索附近商家,“哪家外卖好吃?”
闻佳音摇头,“外卖进来太麻烦了,我们出去吃。”
天色已晚,严成锦不想折腾,于是建议,“咱们在家随便吃点吧。”
他计划的挺好,现实却惨。
闻佳音冰箱里塞满各种冰激凌和垃圾食品,能叫做的饭的只有三颗鸡蛋,一把蔫吧的青菜,以及半根大葱。
在严成锦质疑的目光中,闻佳音莫名心虚,“我又不常回来住。”
严成锦冷漠地从冰箱里拿出个吃过的汉堡。面包和蔬菜完好无损,夹在中间的肉不见了。
严成锦早发现这人挑食,蔬菜能不吃就不吃。之前他一直忍着没说,看来今天得正式提出来了。
他挑眉,“是回不回来住的问题。”
闻佳音不满:“我花了三亿年进化成人,可不是为了吃草的。”
给个小屁孩发现挑食,闻佳音也怪不好意思的。
她把自己塞进冰箱和严成锦之间,不让他再看。她催促,“出去吃吧,走啦,我请你好吃的。”
严成锦也不说话,只认真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时气质太冷,闻佳音担心他生气,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神农,百草也不是他尝出来的,他有什么可生气。
胡思乱想间,这人慢慢靠近,冲她腰的位置伸出手。
闻佳音紧张起来,不自觉屏住呼吸。
但这份紧张没持续多久,严成锦的手无视了她的腰,径直伸进冰箱,掏出半袋面粉:
“滚蛋饺子团圆面,我们吃面。”
他已经去流理台了,闻佳音还傻站在冰箱前,想不通自己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严成锦用余光看见她傻乎乎的样子,嘴角偷偷上翘。
也不是没感觉吗。他问:“你不过来吗。顺便把冰箱门关上。”
闻佳音这才回神,‘哦’了一声,搬了把椅子去他身边坐下。
严成锦在和面。
他穿了件黑色卫衣,把衣袖挽起来,露出的结实的小臂。
他小臂线条很好看,线条流畅又有力度,叫人很有安全感。黑色把他衬得跟白了,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肤,能看见青色和蓝色的血管。
闻佳音看他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戳他手腕。
严成锦侧过脸,看着她:“怎么啦。”
大概是灯光的原因,他目光格外温柔,竟有些蛊惑人心的样子。
闻佳音眨眨眼,神色如常。
你是不是瞎了,你看不出来我勾引你吗!严成锦心中咆哮,他出道之前可特意照镜子练过,知道自己这样看人很蛊。
他正不满,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闻佳音从面团里拿出他的手:“我早想问了,你用哪个牌子的护肤品,为什么这么白,连指尖都是粉色的。”
这动作来的太突然,严成锦怔愣片刻,反扣住她手,虚虚地跟她十指相扣。他低声说:“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吧。”
他们手指交错在一起,闻佳音一看,更嫌弃了:“我小时候插过秧吗,手为什么这么丑。”
她不自觉用小手指勾一下严成锦的手,“这么见外呢,长这么好看,还不让摸啦。”
严成锦试着握她的手,“你手也很漂亮——”
但闻佳音的兴趣已经被面团吸引,她的手像鱼一样溜出他的手掌,好奇地往戳那团揉好的面团上戳。
她很没见过世面的感叹,“哇,手感真好,摸起来比你的手还滑。”
严成锦不高兴了,“是皮肤的错,怪皮肤吧,都是皮肤不好才显得手不好看。你这个黄孩。”
闻佳音大怒:“胡说八道,我这是正常肤色。”
虽然号称自己不常回来住,但严成锦做饭太好吃,闻佳音便赖在家里不肯走。
经过两天‘我去,我在哪’和‘我去,家里怎么多了个人’的惊吓,第三天,两人已很适应彼此的存在。
一大清早,闻佳音顶着乱蓬蓬的长发,顺着食物的香气溜达进厨房。她从严成锦身旁探出脑袋,“做神马好次的。”
严成锦单手敲开鸡蛋,拿另一只手的食指推她脑袋,“离锅远点,当心油溅你身上。”
闻佳音不当回事,还想捣乱,正好几滴油星飞溅,吓得她尖叫着往严成锦身后躲:
“恐怖分子肯定是在厨房觉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