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闻佳音第三次见严成锦。
第一次在路边。
夏天的夜晚,这人在路灯下弹吉他,笑得张扬又洒脱。闻佳音只是等红灯时无意按下车窗,就移不开眼了。
第二次是王德福服装店门口。
王德福找到人,叫她去验货。他和乐队在台上演出,依旧是那个洒脱又张扬的笑。
今天是第三次。
严成锦这人长得实在邪性,不管哪个角度都好看,好像她的审美点成了精。她胡乱想着,又听严成锦问:“我只需要做到这些?”
闻佳音恢复高深莫测的样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不是两口子应该做的事吗。”严成锦小声说。
闻佳音头次结婚,不清楚两口子该做什么。但她清楚的在他脸上看见了自己想要答案。
这事成了。
最近破烂事太多,终于有一件顺心的。闻佳音给自己比个赞,果然挑对了人,小闻董就是小闻董,真有眼光。
“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边指着合同末尾,示意严成锦在这里签字:“你要暂停工作。”
严成锦一愣,问:“你的意思是——”
“不管演戏还是唱歌,你要暂停娱乐圈的工作。”
闻佳音解释道:
“我们都有黑历史,会被人找出来做文章,而我现在没时间解决。”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退圈吧。”
“你放心,你的生活费由我提供,绝对是一个叫你满意的数字。”
“我会把你养得好好的。”
严成锦端坐起身体,“你觉得,我为什么做艺人?”
闻佳音想了想,挑了几个比较舒服的词,“如果不是为出名和赚钱,我想没人愿意吃娱乐圈这种苦头。”
严成锦讥讽地翘起唇角,“……当然了,不是为了出名和赚钱,我干嘛吃这种苦。”
闻佳音觉得这笑容很熟悉。仔细想了想,好像他唱歌时就是这样笑的。
她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严成锦说:“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闻佳音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的。”
她似乎很惊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很可爱。严成锦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我没有要求。”
“坦白讲,您给我的条件非常好,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但我不能答应。”
“我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您能找到我,同样也能找到别人,甚至是比我更好,好很多倍的人。”
“即使您不开任何条件,他们也会答应的。”严成锦说,“祝您新婚快乐。再见。”
他起身离开,闻佳音却叫住他:“你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吗?”
“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严成锦痞气一笑,“不然我干嘛急着逃走呢。”
因为再多呆一秒,我怕自己会后悔。
见他去意坚定,闻佳音威胁道,“给我个理由,我一定要知道你拒绝的理由。不然你别想走出大门。”
“……我的自尊心。”大约也觉得这理由可笑,严成锦声音很小。
闻佳音皱眉,“什么?”
“是我的自尊心。”
豁出去似的,严成锦说:
“虽然这样说显得我不知好歹,但是,我总觉得,您给我的那些东西,我凭自己也能赚到,甚至赚得更多。”
“我不会觉得你不知好歹。”闻佳音笑都懒得笑了,“我只会觉得你脑子进屎了。”
她耐性用光了,暴躁脾气一点点暴露出来:
“赚回来,你凭什么赚?凭你在街边巡演,还是给服装店站台?”
“你清醒点,以为天上每天都掉馅饼吗。”
“你看清楚了,我身价五百亿,不是五百万也不是五百块。你竟敢拒绝,你娃子瓜得不是点把点。”
严成锦意识到,眼前这人好像不是什么柔弱斯文的小白花。可她骂人时眼睛也圆滚滚的,一点也不讨人厌,甚至有种奇异的萌点。
还是走慢。严成锦更后悔了。
“也是,天上掉的大馅饼,不是谁都能接到的。”闻佳音烦躁地摆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你脖子上是脑袋不是叉烧,用一下不会坏的。”
“我劝你考虑清楚,‘小闻董的丈夫’可是个抢手位置。”
这话不知触动严成锦哪条神经,他盯着闻佳音的眼睛,认真问:
“如果将来某一天,我堂堂正正走到你面前,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那个时候,即使你已经结了婚,我不介意做您的情人。”
严成锦笑得十分痞气。
虽然不道德,但是格外勾人。
他很知道自己怎样笑最好看。
闻佳音不为美色所动:
“给个屁,你想得美。”
“你唯一的机会只有三天,要么答应,要么从我的世界滚蛋。”
“小闻董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生意人不都讲究买卖不成仁义在吗。严成锦真没想到自己是给骂走的。
霸总就是霸总。
他忍着笑,冲她挥手:
“早安,午安,晚安,公主陛下。”
公主个大头鬼。
闻佳音觉得这人简直是狐狸精,明明都拒绝了,临走还要勾引自己。她越想越气,给大堂经理打电话:“不许他坐我电梯!”
大堂经理战战兢兢问:“让严先生走楼梯吗?”
这可是十六楼。
“……算了。”想到这人体虚,闻佳音吩咐:“带他坐普通电梯。”
让他尝尝失去闻总的苦!
她正生闷气,一个温柔沉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大早晨的,小闻董玩什么呢?”
来人名叫贺一泓,相貌清隽,气质温和,看着不过四十出头,其实是个年过半百的帅叔叔。
他是八达集团的财务总监。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你鼓捣什么呢,大早晨就不消停。”
闻佳音把椅子滑到墙边,敲了敲墙壁。
随着她的动作,这块墙皮突然弹开,一个手掌大小的保险箱安静地弹了出来。
验过指纹,查过虹膜,‘咔哒’一声,保险箱开了。
闻佳音从里头抓了把花花绿绿放在贺一泓手边,“请你吃。”
虽然看着闻佳音长大,但贺一泓依旧搞不清这孩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比如眼前的糖果和巧克力,明明是超市就能买到的大众货,为什么要特意修个保险箱来装。
他挑了粒薄荷糖,强烈的味道暂时舒缓了疲劳。
“你不是不喜欢苹果吗。”贺一泓指着苹果味的糖,“怎么还花钱买?”
“我没有不喜欢苹果,我只是不喜欢苹果味的零食。再说了,我不爱吃不代表别人不爱吃,我很尊重别人的口味的。”
闻佳音挑了颗橙子味的糖果,边拆糖纸边问,“您怎么有空过来,账查完了。”
“没查账。”贺一泓回答。
他这个地位的老狐狸,已经修炼出撒谎不眨眼的本事,闻佳音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微皱起眉头。
什么破糖,好酸。
她换了个话题,“我刚才,给自己挑了个对象。”
这回贺一泓表情生动多了,满脸不可思议,“你跟我开玩笑吧。崔家那兔崽子——”
“不是他。”闻佳音说:“是别的小伙子。年轻,很高,长得帅,身体也好。”
贺一泓明白了,她故意气人呢。他叹气,“间间,老爷子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我?”
不知闻佳音是真听出了言下之意,还是故意抬杠:
“所以,老头确实在算计我。”
贺一泓头更疼了。
他已经超负荷工作好几周了,本就身心俱疲,熊孩子还上赶着添乱。他只恨自己年岁不够,不能学老爷子往ICU一躺,什么也不管了。
他宽慰道:“你少自己瞎琢磨。你不知道老爷子多疼你吗,他知道该伤心了。”
闻佳音还是不信:“老爷子是不会,闻裕明呢。他可憋着劲打算谋朝篡位。你确定老爷子不会让他上位吗。”
她不屑地扭开脸,“闻裕明上位后头一件事就是把我嫁出去。你也知道他多喜欢姓崔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再不能插手闻家的‘八达集团’了,对吧。谁能保证他没这种打算。”
贺一泓还真不能保证。
他认识闻裕明三十多年,至今也搞不懂这人脑袋里装了什么。
真TM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劝道:“别瞎说,你爸没这智商。”
闻佳音同意,“也对,就他那脑子,说不定直接逼我跟姓崔的领证,然后还跟我显摆,‘你看,爸爸对你多好,给你找了个好老公’。”
贺一泓很愁。以他对闻裕明的了解,这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一看他这样子,闻佳音更来劲了:“还有董事会那帮老牲口,真的没有良心,让他们赚钱的是我,我才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可好,老爷子还没走呢,一个两个就开始算计我——”
贺一泓突然察觉不对。
闻佳音这熊孩子虽然脾气暴,不讲理,爱动手,但当上总裁之后,脸面还是要的。
520室什么地方,小闻董的第二办公室。这里的可没叔叔姑姑亲戚同学,进
来出去的只有两种人,小闻董和她的下属。
小闻董可不会在下属面前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