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你问俺老沙该怎么办？”沙飞抓着脑袋想了半天，转头看向侯金彪：“猴哥，你怎么说。”
侯金彪道：“陆公，叫俺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们又不是观世音菩萨，哪管得了那许多。召集人马直奔开封去就是。”
毕生道：“大人，不能不管啊。如今各地动乱，咱们前脚走了，后脚又有贼寇占据此地，连退路都没有了。”
侯金彪道：“小兄弟，咱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就该破釜沉舟，有去无回。解了开封之围，自有王朝军队去收拾烂摊子。”
“猴哥说得对！”
临时军事会议上，大家吵得不可开交。
陆远揉着太阳穴，昨晚消耗过大又一夜没睡，有些困乏。若不是身上带着天姥的雕像，他都要睡着了。
飞虎队清点了颍川城的情况，发现赵冲从开封逃跑时带出来的那些文官还有富户们基本上死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小姐丫鬟还有小孩儿。讽刺的是，女真人遗弃的营地里，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在大火中都保存了下来。
颍川郡城让大火烧了一半。飞虎队张贴了安民榜文之后，陆续有逃难的居民赶回颍川，却发现房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若不是有勤王军驻扎，颍川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陆远觉得必须留下部队整顿秩序，安抚百姓，以免闹出动乱。疫病是不怕的，陆远趁部队修整的机会，就地取材，制作了大量的黑暗料理分发给百姓，全都可以增强抵抗力。
但是陆远的部队本就不多，分兵驻守颍川，救援开封兵力就捉襟见肘了。
手下众人为此分成两派，各执一词
陆远琢磨是不是再次留下部队，只身北上，想得入神还打了一个呵欠。
山娃子撇嘴道：“老大，昨晚折腾得太累了吧。还以为你是个不好色的真汉子，啧啧。”
陆远已经麻木了，揍也揍过，就是治不了这倒霉孩子。
就在这时，营帐外有小兵通报：“报~扬州方向紧急军情！”
“进来！”陆远早就有心理准备，特意向扬州方向派出侦骑，这么快就有回报了。
传令兵带着一个形貌猥琐的家伙走了进来，陆远惊讶道：“赖大，你怎么来了？”
自从与女真作战以来，赖大因为武功低微，已经慢慢从前线淡出，转而在后方干些押运粮草之类的事情。
赖大满脸凝重道：“东家，前几日叛将司徒药师率领女真大军攻打扬州。”
“什么？”
“司徒药师不是死在霸州了吗？”
“是啊，听说皇帝还给他追封了。”
营帐内顿时闹哄哄的。
“安静。”陆远一抬手，众人立刻噤声。
“战况如何？”
“扬州守军连同虎卫营死伤两千余人，百姓死伤数十人。我军斩首数千，俘虏三千，叛将司徒药师仓皇逃走。”
两千余人！
即便陆远有心理准备，心中依然一揪。
虎卫营最早的五百人，陆远几乎都认识。后来招募的也都是一些苦哈哈，跟着陆远好不容易吃了几天饱饭，这就没了。
赖大接着道：“东家，你的两位叔叔也战死了。南北两院青壮都是好样的，没给你丢人。”
“嗯。”陆远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他给两个叔叔纹了身，这种情况下除了战死没有第二条路。
侯金彪和沙飞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骇然。陆公的部队都是怪物吗？数千女真人就敢长驱直入华夏腹地，所向披靡。偏偏遇到陆远的部队都遭到了惨败。试问大夏朝哪位将军还有如此手段？
山娃子用手肘捅了捅毕生：“老毕啊，你说那俩怂货怎么能战死呢，奇怪啊。”
但是毕生脸色煞白，恍若未闻。
虎卫营就是他的家，虎卫营的人就是他的家人。
两千人啊！其中虎卫营又有多少呢？
毕生的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这时赖大的目光也落在了毕生身上。两人在苏州的时候就认识了，赖大崔鹏还有毕生二驴子四个经常厮混在一块。
赖大走到毕生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毕生。
“什，什么意思？”
赖大道：“这是二驴子的遗物，老何说二驴子没有家人，剩下点东西让我带给你。”
“二，二驴子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嗯！他是个好样的。一炮轰掉了女真人的投石车，可是自己也让敌人的石头砸死了。”赖大憋了半天，还是没把二驴子的真实死因告诉毕生。这是何大拿特意交代过的。
毕生接过小刀，浑身都在颤抖，嘴角被牙齿咬出血来，硬是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女真人怎么会出现在扬州？”这会儿陆远已经恢复过来。
“据俘虏说，司徒药师率霸州降兵以及部分女真黑云军攻下了山东，又从山东迂回到扬州，意图攻打寿春。”
陆远明白了，女真人攻打开封不利，就派出左右两路奇兵，意图来个战略大迂回。
可惜两路奇兵全都玩儿完了。
天寒地冻，冬季用兵本就是兵家大忌。女真人不能速战速决，处境将越来越危险。左右两路奇兵溃败的消息传回去以后，女真人恐怕要狗急跳墙，孤注一掷。
决战开封的时刻就要到了！
陆远当即下令：“命令军队原地休整一日，明日一早立刻开拔。”
既然上了牌桌，那就梭哈吧！
营帐中众人轰然应诺，各自下去准备。军情如火，没有时间磨叽了。
只有毕生拿着小刀依旧在发呆。
“节哀顺变。”陆远也说不出别的。
“大人，二驴子是我害死的。”毕生痛苦道，“要不是我闲着没事弄出了虎蹲炮，又教会了二驴子，他也不会去炸投石车。”
“试炮的时候炮管炸了，二驴子吓得尿了裤子。当时我还笑他来着，他说迟早有一天要让我害死。”毕生念叨，忽然整个人愣住。
“试炮的时候，三门炸了两门。这么说，二驴子可能是被炮管炸死的。对，对，他肯定就是让炮管炸死的。”
毕生说着说着，呜哇一声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