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的心情很复杂。
在看到傅一言的第一瞬间时,心底居然隐隐开心。
简直不可理喻。
他骗了她啊，她见到他之后居然还开心？
那不行。
她不是没心没肺之人。
她很有刚的。
压住，不能开心。
第二反应是杜斌斌肯定也来了，她要等杜斌斌来帮忙。
但她确确实实,没想用那么大的劲儿拍开傅一言的手的。
拍开他手以后,她都愣住了,呆呆仰头看他,想为她的不礼貌道歉,又不想和他说话。
滑雪场在放音乐,有地标激光灯在一束束的变幻颜色发光，白色雪地在向上反射莹莹光点,清欢屁股墩儿坐在雪上,眼里阵阵迷茫。
傅一言倏然失笑,再次向她伸手,“地上凉，先起来再跟我生气？”
清欢穿的很多,地上也确实凉，她抿了抿嘴,回头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杜斌斌的人影。
清欢想了想，身体要紧,这次认怂,没拍开他手。
两个人都戴了手套，倒也不算是牵手。
只是清欢戴的是傅一言送她的那双红色手套，傅一言戴的是黑色手套，好像和清欢的红色手套是情侣款。
清欢手伸过去，被傅一言握住。
红色手套和黑色手套握在一起。
虽然是隔着手套被他握住手,清欢心底还是突然失了速，能感觉到他手掌用的力，很稳，很有安全感的力道。
有点不想被他松开。
清欢被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低头酝酿着请他帮忙的话，突然听到傅一言含笑说：“手套还挺好看，谁送的？”
清欢甩开他手，“……垃圾堆捡的。”
傅一言笑，“真是小锦鲤，运气这么好。”
清欢嘴快，“可是锦鲤遇见大王八了。”
说完清欢就后悔了，乌龟是不是吃鱼来着……
傅一言也没再逗她，就是脸上的笑意惹的清欢想骂人，他怎么总那么不正经。
清欢回头拍屁股上的雪，摔的那第一下太猝不及防没准备了，有点疼。
傅一言始终踩着她的滑雪板帮她别着、不让她滑倒，面色也正经了些，“你自己来的吗？”
“还有我小叔。”
“啊。”
清欢拍了两下有点疼的屁股，突然有了一种悟性——做人，当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不经意似的小声说了句，“但是我小叔跑了。”
傅一言瞬间低笑，“那我得谢谢小叔啊。”
“……”
他这句话，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
像是拆穿了她求助的心思，还体贴的没直接拆穿。
傅一言抓住她手腕，脚下滑雪板一滑，滑到她身侧，教她动作，“重心向前，向后的话，会摔倒。”
清欢认真听着。
傅一言：“滑雪杖，在手腕上绕一圈再握住。”
清欢低头，认真绕滑雪杖上的绳子。
傅一言：“摔倒的时候，用滑雪板侧边卡住雪，再站起来就不会滑倒了。”
清欢在心里背了一遍，记住。
傅一言教了基本要领后，牵着她手腕，带她向前慢慢滑。
有他扶着清欢，清欢就不那么害怕了，小坡下滑时就自然了。
可是杜斌斌哪里去了？
她状似无意的问傅一言，“你也是自己来的吗？”
“嗯。”
清欢抬头看他。
傅一言接收到清欢审视的目光，他顿了两秒，重答，“我和杜斌斌一起来的。”
清欢气愤，“你刚才是又想骗我了吗？”
“……没有。”
傅一言眯眼看滑雪场，找人，“我把他忘了，刚想起来他。”
傅一言才说完，他手机就响了起来，杜斌斌狂喊，“言哥你在哪呢！我已经坐在地上十分钟了，还没起来呢！”
“……”
清欢穿滑雪板在平地上走的慢，干脆脱了滑雪板，只穿滑雪鞋在平地走，跟傅一言一起去找杜斌斌。
杜斌斌和清欢刚才一样的姿势坐在地上，旁边有滑雪的人来往，杜斌斌可能是觉的自己大小伙子还不会滑雪、滑雪摔倒还站不起来，太尴尬，所以就一脸我是故意坐在地上的表情，不需要别人扶。
杜斌斌看到清欢后，诧异喊起来，“小锦鲤！我们这么巧的吗！”
清欢看到第三个人，和傅一言单独相处的别扭劲儿就瞬间消失了。
清欢乐乐呵呵的叫杜斌斌，“斌斌同学！就这么巧！”
杜斌斌和清欢俩人跟分别了好几年似的，旁若无傅一言，清欢卡着杜斌斌的滑雪板以防他滑走，“我会了哦，我教你呀。”
杜斌斌说：“正好正好，正好言哥胃疼呢，你教我。”
清欢听见杜斌斌说傅一言胃疼，扭头看向傅一言，正好看到傅一言手按在胃的地方。
清欢见到杜斌斌后的开心脸像被按下暂停键，眉毛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清欢问：“你胃还疼啊？”
傅一言手放在胃处定格了两秒，挑眉问：“还？”
清欢震惊傅一言怎么反应这么快，她后悔自己嘴太快了，突然不知道怎么圆场了。
清欢就睁着大眼睛往杜斌斌身上赖，“是斌斌同学说的啊。”
傅一言若有所思点头，手从胃部移开，“不疼了。”
清欢忍了两秒，没忍住，又说：“你要是胃还疼的话，就去歇会儿。”
傅一言摆手，“我陪你们。”
杜斌斌像是知道傅一言琢磨什么事儿呢，嘟哝道：“我还能把小锦鲤撬走还是怎么的。”
清欢瞄一眼杜斌斌，又瞄一眼傅一言，认真说：“要不我们去吃东西？”
傅一言沉默片刻，“行了，你们俩玩吧，我去餐厅那边休息等你们。”
清欢和杜斌斌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
傅一言走后，清欢连忙问杜斌斌，“群主，刚才这个群成员没怀疑吧？”
杜斌斌摇头，“说不准，他反应贼快。”
清欢有点怕了，“那我现在退群吧？”
“那就更提醒他了，”杜斌斌建议，“你就当作他可能已经胃疼到神志不清了没反应过来？”
“……”
清欢和杜斌斌两个新手，互相搀扶着，去新手村滑小坡。
清欢问：“他为什么总胃疼啊？”
“言哥在学校的时候吃饭不规律，晚上作息也不规律，常年这么弄的。”
“为什么不规律啊？”
“草草，”杜斌斌拿出手机，看见傅一言在群里说话，“@唧唧棒2这是谁？”
杜斌斌把手机给清欢看，清欢也紧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吧？”
杜斌斌拍胸，“我是群主，我拉人进群，又不需要向全员通报，”
杜斌斌话留个尾巴，“……吧？”
清欢茫然死了，“不知道啊……就当作没看见？敌不动我不动？”
杜斌斌猜测，“你说言哥是不是故意给你提醒呢？他怀疑就完了，为什么还艾特出来？”
“斌斌同学，我有点心慌。”
“别心慌，你这样，你一会儿换你自己大号登陆，然后抵死不承认。”
清欢疯狂紧张，最后丹田气一沉，“那就这么办，咱先玩，之后再看怎么办！”
杜斌斌也破罐子破摔，“ojbk！”
清欢和杜斌斌俩人上到新人村顶，撑着滑雪杖，一起往下滑。
嗖——
俩人齐齐摔了屁股墩儿。
·
清欢和杜斌斌摔了一个小时，互相腿瘸屁股疼的搀扶着回室内餐厅，清欢手冻的都有点僵了。
俩人归还滑雪设备，清欢不敢面对傅一言，借口去洗手间。
滑雪场的洗手间还很高档，外面居然还给游客设置了等待倚，清欢就坐在等待椅上，看傅一言的发小群。
傅一言问了一句唧唧棒2是谁之后，群里唧唧棒1出来说是小号，傅一言就没再说话。
清欢手套放衣服兜里，呵气暖着左手，用僵硬的右手按手机。
想找个人求救，她需要有人帮她捋一捋她的情绪，亲朋好友都不合适，最好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翻看各种app后，突然想到娇娇。
要么跟娇娇说清楚以后肯定不会和他谈恋爱，把他发展成好朋友？
清欢却没在好友列表里找到娇娇，这是又把她给删了？
清欢发送申请，“哥哥，我们认真聊一聊？”
很快，娇娇同意了。
娇娇：“你说。”
清欢感觉这位娇娇好像有点高冷。
清欢想起傅一言以防女生对他有想法的理由——请别再梦到我了，我喜欢男生。
清欢挠着鼻子想效仿一下。
乖乖：“我喜欢女生。”
娇娇：“……”
娇娇：“真的？”
乖乖：“真的！”
娇娇：“嗯。”
乖乖：“你不会觉的别扭吧？”
娇娇：“不会，我不是说过我也喜欢男生？”
清欢：？？？
什么时候的事？？？
是她小叔和娇娇聊的时候说的？
清欢手机没她小叔的聊天记录，简直不可置信娇娇居然喜欢男生！
但是再看娇娇这两个字，简直就是铁证啊。
清欢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熊受。
天啊，娇娇居然是个大熊受。
清欢脑补了一下娇娇的脸以后，就感觉和娇娇变成了可以无话不谈的闺蜜。
乖乖：“那太好了，我不用担心你喜欢我了！”
娇娇：“我也是。”
乖乖：“娇娇哥哥，有个问题，我不好意思问身边的人，可以问问你吗？”
娇娇：“嗯。”
清欢反复输入删除，调整话的顺序，把男他都改成女她，增增减减，五分钟后，才发出去一句话。
乖乖：“有个女生好像是喜欢我，可是她又总骗我，我知道后很生气，特别生气，可是过后好像就没那么生气了……然后吧，我也瞒着她做了一些事情，我现在莫名不敢面对她了。可是呢，我看见她的时候还总，总脸红。你说……我是喜欢她吗？”
娇娇：“……”
乖乖：“哥哥你别省略号呀，我现在好纠结的！”
娇娇：“除了脸红，心跳快吗？”
乖乖：“……快。”
娇娇：“还有别人追你吗？”
乖乖：“倒是还有个女生说喜欢我，这个女生对我好，也没骗过我，可是我对这个女生没有过脸红心跳。”
娇娇：“骗你那女生，是不是比后面这女生，长的好看？”
乖乖：“对呀对呀！骗我那女生特别好看，声音也好听。她笑起来的时候，我总感觉我小心脏酥酥麻麻的。她还总撩我，每次撩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自己脸好热好烫。”
娇娇：“你这是颜控花痴吧？”
乖乖：“不是啊，后面那个女生也好看的，但是我就没有那种感觉，真的。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你能理解那种感觉不？”
娇娇：“嗯。”
乖乖：“你也有喜欢的人？你们男生喜欢人的时候也脸红心跳吗？”
娇娇越过了这句话没答。
娇娇：“所以你心里有答案啊，你喜欢那个女生。”
乖乖：“我有吗？”
娇娇：“你没有？”
乖乖：“没有吧……”
娇娇：“丫头嘴硬啊，除了喜欢她长得好看，还有什么？”
乖乖：“还有点心疼，看到她不舒服，就心疼，想给她买药，想带她去医院，想让她睡一觉就健健康康哪都不疼了。”
娇娇：“嗯。”
娇娇：“有吃醋吗？”
乖乖：“好像有，听到别人和她告白的时候，心里怪怪的。”
娇娇：“小丫头，那你就是喜欢她啊。”
乖乖：“……我没有。”
娇娇：“丫头嘴是钢做的啊，还有什么问题吗？”
乖乖：“那个，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喜欢我，总感觉她有时候特别没正行，我都看不出来她说话是真是假……”
乖乖：“你们男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脸红心跳呀？”
娇娇：“嗯。”
乖乖：“哥哥，你别这么高冷行吗？我们互相当感情参谋呗？我肯定不喜欢你，你也肯定不喜欢我，我们娃娃亲此时此刻就作废了，行不？”
娇娇半晌没说话，好像在思考。
清欢的微信倒是响了一声，傅一言问她：“找到你小叔了？”
傅一言好像是看她这么久还没过去和他们汇合，所以问的这句话。
清欢也不知道她小叔什么情况，就诚实回答，“没有，洗手间女生多，在排队。”
傅一言发来个表情包，一个乖巧兔子，文字是：ok，我乖巧等你。
清欢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完后感觉脸又有热量增加，捂着脸继续返回qq。
过了两分钟，看到qq消息。
娇娇：“说定了，娃娃亲作废了？”
乖乖：“说定了！！！”
清欢怕娇娇不信，又说：“如果反悔我就是猪！最胖的猪！”
乖乖：“哥哥，我们互相坦诚，你也发个誓呗？”
娇娇发的誓比清欢狠，“如果我反悔，我直播吃屎。”
乖乖：“说定了！！！”
过了会儿，娇娇终于确信两个人的诺言，不那么高冷了。
娇娇：“我不知道别的男生怎么样，我是脸不一定红，耳朵会红。”
乖乖：“啊？”
娇娇：“我和我喜欢的人是同桌，每次他睁大眼睛看我的时候，我耳朵都会变红。”
乖乖：“哇。”
娇娇：“心跳也会变快。”
娇娇：“还总想逗他笑。”
娇娇：“还忍不住想欺负他，看到他又气又害羞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看。”
娇娇：“很可爱。”
娇娇：“真的是喜欢到心坎儿里了。”
娇娇：“想摘天上的星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