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妈,你这讹人家了!”小青颇有些气愤了。
“这一扇门最多也是二银子罢了!”
老鸨一听腾地火上来了,拽着小青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你这死骚蹄子,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吃得穿得谁给你的,给你这片瓦遮风挡雨,你能有这么舒舒服服!怎么啦?长大了?翅膀硬了?嗯——”
老鸨眼珠子一瞪:“你想出阁,没有老娘点头,你试试看?”
说完再一拽,拉着小青一阵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着让铁牛冒火了。
你打俺骂俺,都没关系。
但是你敢打俺的小青。
两只铜铃眼一瞪,吼地一声冲了过来。
大毛手一推。
老鸨两百多斤的肥肉,凌空飞了出去。
砰——
摔在厅正中的桌子上。
哗啦啦——
桌子顿时矮了下去,四个脚喀嚓喀嚓断裂开来。
老鸨挣扎着爬了起来。
疯狂地趴在地上寻找着。
嘴里圄囵着:“这...这该天杀的,我的金牙呢,我的金牙呢?”
小青这时也吓得脸色青白,老妈妈的两颗门牙是年前刚刚镶的。
找城东金福子的老板亲自弄的。
当时花价就是二两金子。
这可不是二两银子啊。
铁牛这憨货下手没个轻重。
这...这这可怎么办呢?
小青也急忙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地寻找着。
泪珠儿都急得在眼眶里打转着呢。
铁牛恍然不知,还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瓮声瓮气地问:“小青找啥呢,俺帮你找啊!”
小青抬起头,一看是铁牛。
伸手狠狠地拧了他一下大腿。
大腿硬如石头,没拧得动他,反倒把自己的手指给闪了。
气得,抡着小拳头一顿捶打。
铁牛没有叫喊,还在一旁嘿嘿傻笑。
“你还笑,你还笑!”小青猛地一推。
没有推动,倒把自己给反冲的差点倒地。
铁牛一惊,赶紧往前一步抱住小青的小蛮腰。
喀嚓!
一声脆响。
小青身子一震!
转过身来,急急地掰着铁牛的大脚。
“小青,你干啥呢,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你踩着什么了?”
“没有啊?”
“快把脚拿开!”小青使劲地捶着铁牛的大脚丫子。
“哦,哦哦!”
铁牛退了几步,停头一看。
青石地板上,镶着两颗碎裂的牙齿。
小青紧紧地盯着那团门牙,整个人都呆住了,目中空空洞洞。
老妈妈这时也看见了。
悲嚎一声爬了地来,呼天叫地的。
“这天杀的,你撞坏了我的大门,又打我,还踩坏了我的金牙子。”
“来人哪,来人哪,快拉这天杀的去见官啊!”
“......“
哗
哗
二楼全部惊动了。
姑娘们一个个丝衣披肩,粉兜毕露,打着呵欠下来。
几个房间窜出几个黑衣大汉,眼睛骨碌碌地瞪着那些姑娘们。
口水咕噜咕噜地吞咽着。
恋恋不舍地往前厅跑来。
”老妈妈,怎么啦怎么啦?“
老鸨指着铁牛,露出漏风的门牙大哭着:”抓住这天杀的,不要让他跑了?“
几个人蜂涌而上!
铁牛岂能束手就缚。
吼了一声!
大手一挥,嫁衣神功自然而然地甩了出去。
四五个大汉瞬间飞了出去,撞得满地疮痍。
外面的游客也陆陆续续地挤进来看热闹。
这时,小青清醒过来了,忙推着铁牛哭道:“傻个子,还不快走?”
“为什么?”铁牛兀自不解,今天他是来赎小青的,怎能空手而回呢
“你。。。你不准走!”老鸨爬了过来。
使出自己拿手绝招,老树盘根。
紧紧地盘住铁牛的双腿。
铁牛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吓得不敢动,一动怕是又要摔坏人家东西了。
“俺不走。”铁牛大声道,“俺今天是来赎小青的!“
“你作梦!”老鸨恶狠狠地说着。
“为什么?”
“你打坏了我的东西,还想取我的女儿,你当这是什么?走,我们去县衙里说清楚。”
“俺...俺....”
小青这时说:“妈妈,铁牛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样,损坏的东西照价赔你就是了!”
“嗯,他赔得起吗?”
“赔得起赔不起也得赔,是吧,你拉他见官,最后还是要赔!我手里还有些手饰,还有这个月的例钱,都给妈妈你!”
“我呸!你想得倒好,你是我女儿,用我的钱去替他赔。你的私房钱那也是怡红院的。”
“妈妈这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养我教我,但我也没少替你挣钱,也替你端茶倒水......你总不能一辈子让我住这个地方,老了谁替我送终.....“
老鸨一阵无语。
游客们也一阵起哄,俱都说人家这姑娘说得没错。
宁可拆一座庙,不可毁一桩婚。
“滚滚滚!”老鸨子怒目圆瞪。
众人哈哈大笑。
小青爬了起来,来到铁牛身边道:“傻个儿,今天带了多少钱来赎我,先赔给妈妈,回头我们再赚些,再跟妈妈谈。”
铁牛愣是愣点,但很听小青的话。
大毛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一个黄澄澄的小元宝。
小青眼前一亮,问道:”傻个儿,你这是哪里来的?“
“我师父给的!”
“你师父?秦山派现在哪个是你师父,是宁女侠吗?”
铁牛摇了摇头,憨道:“师父说了,等咱们成亲后,俺再带你去山上给师父请茶。”
老鸨子眼尖,一下子就看中那十足的黄金。
一把从小青的手里抢了过来,放在大嘴唇啄了一下,再一咬。
满意地点头,道:“还是不够!”
小青生气了:“妈妈,你这也太狠心了,这可是五两的黄元宝呢,足足可以赔你的门牙还有这些桌椅两次。”
老鸨小眼珠一转:“小青不是妈妈讹你啊,你也知道妈妈这俩门牙是金福子老字号打,金子就是二两还没有算人家的工钱茶钱什么的,这门匾,桌子,大门都不用请人吗?“
铁牛憋红了脸,道:”这金子是俺师父拿给俺赎小青和买房子的用,都给你了,俺和小青啥办?“
“哟呵——你还想娶小青呢,再来一个小元宝,这次就算了!”
小青:“你太过分了!”
小青气得坐在旁边椅子上哭了起来。
铁牛也傻眼了,不知所措。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相貌普通的年青人。
年青人道:“老妈妈,人家铁牛和小青是郎有情妾有意,你何苦拆散人家呢?”
“你这乡巴佬有你什么事?滚滚滚!”
年青人笑道:“这可就你得不对了,天下人管天下事!”
“对啊对啊,你小伙子说得没错。”旁人也笑着咐和着。
老鸨一时语短,只得瞪眼。
年青人又说:“老妈妈,你说成全他们要多少银子?”
“什么?你付啊?”老鸨小眼珠一转,精明立刻来了。
年青人笑了笑,你先说说。
老鸨伸出两个圆嘟嘟的手指。
然后瞄了那人一眼,小眼睛精光一闪,再伸出第三根手指。
“三个这种小元宝!”
小青豁地站了起来,大声道:“老妈妈你太过分了,我不赎了,铁牛你走!”
年青人笑道:“就三个了?不加了?”
老鸨看了看想要再加,眼角瞧见一旁怒火冲天的小青。
暗道,如果真把那小蹄子惹怒了,不嫁了,自己连一个元宝也没有。
还得给她饭吃,划不来。
于是,一咬牙,道:“就仨个!”
年青人点了点头:“好,不太贪心,喏给你。”
说着,扔出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元宝。
铁牛愣了,直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嚷道:“你...你....是谁,你怎么有俺师父的元宝?”
年青人翻了翻白眼,手轻轻一挥。
铁牛像被什么弹了一样,飞了出去。
叭哒——
摔在地上。
小青腾地冲了过来,伸手要抓那人的脸。
铁牛敢紧爬了过来,抱住小青的双脚。
笑呵呵地嚷着:“小青小青别别!”
“为什么?他打你了你还笑?你是不是真傻了?”
铁牛一拉小青,嚷道:“小青快跪下,快跪下。”
小青莫名其妙。
铁牛嘿嘿笑道:“那是师父,说着自个儿给年青人磕头起来。”
小青这才明白过来。
这可是大恩哪,不仅帮铁牛找到好归宿。
现在连带自己也要走出怡红院,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两人咚咚咚地给年青人磕起头来。
年青人也不阻止,待磕满三个,方才右手虚扶。
两人不由自主地起身。
小青惊得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她见多识广,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师父是个深不可测的游侠。
李隐满意地点了点头。
铁牛眼光不差,这姑娘有情有意,有担当。
人口秉性颇有师娘的几分个性。
铁牛开心的如孩童一般,拉住他的手,笑道:“师父你啥下山了!”
李隐不理他,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黄澄澄的金钗,足足有三两重。
递给小青。
“师父也没有什么见面礼,这个就当你跟铁牛百年好合的随礼了!”
小青惊喜,颤抖地接了下来。
然后,赶紧拉着铁牛再次跪下。
咚咚咚——
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头时,人影已渺。
啪——
一颗更大的黄澄澄的元宝,骨碌碌地滚在二人面前。
然后声音从远处传来。
“铁牛拿去置办家业!不可欺负小青,否则不饶你!”
“是师父!”
铁牛推金山倒玉柱朝门外再拜了几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