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彭婆子满满期待的来,却浑身怒气的走,自然心中怒火翻腾,一路上不停的咒骂贺画各种不识好歹,那词汇可比贺画自己脑补的画面丰富凶猛太多。小院和彭家距离不近,隔着一个小组,走小路也有两三里的距离,彭婆子的一腔怒意丝毫没有被路途消磨。
待回到家,见小孙女居然尿湿了裤子,一副怯弱害怕的模样,心中憋屈的怒火瞬间就给点燃了,狠着脸走上前去,抬起手‘啪啪’地几个巴掌就往小孩屁股上拍,一边打还一边骂,那力道也不管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能不能受得住!
彭家两间正房,一间彭婆子和小孙女住,一间彭有志和贺文茵住。这会儿听到孩子哭得凄惨,彭有志有些坐不住了,不过想到身边刚娶的媳妇,又怕她介意,踌躇好一会,听孩子还在嚎哭,终究还是起了身,对贺文茵小声说:
“孩子哭个没完,我去看看。”
却没想旁边的贺文茵也起了身:“我跟你一起去。”
见妻子这么体贴,彭有志有些感动,握着妻子的手感激的看了看她,这才两人一起到彭婆子房间。
“妈,盼盼这是怎么啦?”彭有志推开门,彭婆子正在给小孩穿衣服,孩子正哭得泪眼朦胧,看他进来不由又委屈的眼泪哗哗,伸手要抱。
彭有志把孩子抱在怀里,拿袖子给她擦眼泪。孩子是亲生的,长得还挺像他,头一次当父亲的他对这个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再说,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他的原因让这个孩子没了母亲,心底里也存着一份愧疚,这些想法藏在心里,日常行事难免就会带出来。
“你就宠着她,一个女娃子快三岁了还尿裤裆,就会折腾我老婆子,一点用的都没有!”当着儿子的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彭婆子是不会说的,这种带着抱怨的话却没有关系,儿子听了只会说好话。
果不其然,彭有志闻言,尽管心里某个角落还有些许苦涩,却也只能各种赔笑说好话:
“妈,您消消气,孩子么还小不懂事,您辛苦点慢慢教,等稍微大点就好了,到时咱们盼盼以后也会好好孝敬奶奶是不是?”
一通好听的说下来,彭婆子怒气稍减,眼角憋见儿子身后的儿媳贺文茵,立马就想到了贺画的不知好歹,忍不住开口:
“你那个妹妹,城里来的,又当着老师,了不起,看不上咱们乡下人,我个老婆子跑那么远给她说个亲,一番好意直接被她赶了出来,真是没家教!”
一旁的彭有志皱眉,他妈给小姨子说亲?这事儿怎么之前一点都没听说?
回头看了看贺文茵,并没有见她有丝毫惊讶的表情,看来这事贺文茵是知情的,心中不由稍缓口气。
一场失败的婚姻下来,人都会成长,所以这次再婚之前,他和彭婆子有过协议,彭婆子不再干涉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还以为彭婆子老毛病又犯了,还好是虚惊一场。不过他妈当着人亲姐姐的面说人没家教,也是不太妥当,一边是亲妈,一边是媳妇,夹在中间也只好两边都劝劝:
“妈,既然小贺老师不愿意,就算了吧,您也省点事儿。”又转过头用眼神安抚媳妇。
被安抚的贺文茵显然接收到他的好意,自从结婚之后,许是有了身份的转变,贺文茵身上也少了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漠,给人感觉和缓了许多:
“贺画她自小就养在大伯家,大伯母对她十分宠爱,我们姐妹间没什么情分的。”
闻言,彭婆子似乎是找到了问题所在:“难怪,小小年纪高傲的很。”
她对贺文茵目前还是挺满意的,有文化,肯干活,不多话,就是娘家太远了。尽管婚礼亲家没来,但这不是太远了么,还是可以理解的。她压根不知道,贺文茵已经和家里断了联系。彭婆子这会儿还做着美梦,有朝一日,儿子借着城里亲家的力,摇身一变成为城里人,把她也接到城里享享福。
被哄不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把孩子留在彭婆子这边,两夫妻回了房。
躺在炕上,贺文茵小声的开口:“有志,我,没办法把盼盼当亲生的,你会怪我么?”
旁边的彭有志叹了口气:“这是人之常情,不怪你。”
“嗯,···给她吃饱穿暖,包括将来上学,这些其他小孩有的,我都不会阻拦,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多了。”贺文茵喃喃的说,她看出来了,丈夫对这个女儿还是有些关心,是以她不能让自己表现出太过冷漠。
有些事情,得趁着新婚这会儿把话说明白,免得以后成为丈夫埋怨她的把柄。特别他们这种再婚的家庭,中间还隔着一个孩子,再婚的妻子和前头的孩子远近的尺度需要好好把握。她不会去关怀前妻留下的孩子,也不会阻拦彭婆子背地里的各种喝骂,但这些内心不愿意做的事情,在丈夫的眼里必然是失分项,聪明如她更不会主动挑明。
“这就够了,文茵,谢谢你。”彭有志拉着她的手,他对自己的新婚妻子是有些歉意的。刚结婚的夫妻,心中留存的对方都是美好的,自然是温情脉脉。
只是,这种名为爱情的东西却最是盲目,它会让你眼前的人蒙上一层滤镜,棱角消退瑕疵不见,仿佛一切都美好起来。时间一长,便失去了揭开滤镜的勇气,又或者积累足够去揭开的勇气,端看你怎么经营,而眼前的经营者贺文茵,显然是擅长此道的。
贺文茵想得很好,在彭家现在虽然是彭婆子当家,但她年纪大了,终究有老了的时候,小女孩也终究会嫁人,她只要和丈夫关系亲密就足够了。
但自古后妈难为,尤其在信息咨询更为自由的现代,好或者不好都是明摆着、无数的实例对比着,她没有一份真心就想要别人的真心,会那么简单地拥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