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荣院里,院子里早前那些开的热闹的花儿早已经谢了,新来梅花在这里落地生根,在雪风里傲然绽放。
君老侯爷手里抱着一个暖炉,站在一株盛放的梅花树下眼里全是满意的神色。
“老常啊,你说今日这梅花是不是开的更好了?”
常管事抬眼看去,并未发现与昨日有何不同,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府里来了新主母,老侯爷心情好,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
“是比昨日开的艳了些,也开的多了些。”
老侯爷的赞叹道:“从风雪中孕育出来的花果真要比暖棚里出来的多了份傲骨。”说到这儿又扭头问道:“那些暖棚出来的花都废了?”
常管事回道:“精心养了几日,昨日搬出来开了整整一日,半夜搬了些到屋子里,倒是还是被冻坏了。”
君老侯爷看着的眼看的梅花,说道:“暖棚里出来的,到底是经不得风雪,坏了就坏了吧。”
管管事又接着道:“不过梅花的盆栽都还开着,晚上也没搬进去,好似开的还更好了。”
见老侯爷丝毫没有着急之色,常管事抬头看着天色,已经快到的午时了,叹息道:老侯爷今日这杯孙媳妇茶看来是喝不到了。
又见老侯爷丝毫没有不满的神色,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要派人到锦院去问问。”
“多事。”老侯爷扭头,“乖孙媳妇大老远的从西南来,昨日又忙了一整日,让她歇着,人都进府了还怕喝不着茶?”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想着,若是那丫头一大早就精神抖擞的来了,他就真的该要怀疑锦小子是不是憋太久,给憋坏了。
一想着他的曾孙孙说不得就有着落了,目光就落在了院子里那颗杏树上,光秃秃的树干上悬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秋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等开春后让人来重新挂一个秋千。”
想着若是祖宗保佑,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能见到小孙孙了,虎头虎脑对着他吐泡泡,大些了会唤他曾祖父,想到那样的场面不由的笑出了声来。
常管事嘴角微抽,觉得老侯爷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猥琐,若是被郡主看到了,又该要笑话他了,到时他又得吹胡子瞪眼,再说这秋千都换了三个了,到目前也没有谁真正去坐过,希望明年新搭建的秋千能得到郡主的垂青,哪怕是坐上一坐呢。
老侯爷想到了什么,吩咐道:“丫头是不是有个陪嫁的管事嬷嬷,你去告诉她,多给丫头补补身子,库房里的那些东西任由丫头用。”
常管事看过庄喜乐的嫁妆单子,包括陪嫁人,说道:“是有一个管事嬷嬷,姓关,也是郡主的乳嬷嬷。”
“嗯,去吧。”
等着常管事一走,老侯爷又长长的叹息一声,府中没有理事的女性长辈,他一个祖父到底很多事都不方便做,只能希望那个关嬷嬷是个能干的。
被老侯爷寄予厚望关嬷嬷天不见亮就起床忙碌着,那样多的嫁妆还等着入库,耽误不得,出锦院的时候特意交代了平玉几个按时唤醒庄喜乐起床敬茶。
结果回来的时候居然听说小夫妻两个要明日才去给老侯爷敬茶,很是不赞同,当即就呵斥了平玉几个,而后睡的不知今夕是何时的庄喜乐被关嬷嬷强行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平玉几个丫头拥簇着庄喜乐去洗漱,关嬷嬷的目光就落在了君元识的身上,她上前屈膝一礼,道:“姑爷,老侯爷虽心疼郡主舟车劳顿而来辛苦,但礼不可废,郡主是小辈,哪里有老侯爷等着的道理,这要传出去郡主的名声也就毁了。”
“再者,这也是郡主成为侯府当家主母必须要做的事,眼下已到午时,请侯爷陪着郡主一道去老侯爷敬茶,伺候老侯爷午膳。”
庄喜乐那一身印记,关嬷嬷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婚夫妇情难自禁也属正常,但因此耽误了去敬茶便就是胡来,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说成什么,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头是少不了了。
关嬷嬷本就严厉,君元识虽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一二,想着自己确实也是胡来了,便老老实实的点头,算是应了。
关嬷嬷生了气,庄喜乐不敢言语,老老实实的由着几个丫头折腾。
平玉带着人快速为庄喜乐打扮妥当,只让她喝了一碗汤水就拿出为老侯爷准备好见面礼拥簇着走出了院子。
当老侯爷看着一身喜庆走进来的小夫妻,略微惊讶,而后满意的点头,说道:“不是说明日再来,今日好好歇着。”
庄喜乐笑眯眯上前,“本来也想听话明日再来的,又想着您肯定是惦记我的,这不就巴巴的来了,虽然晚了些。”
老侯爷愉悦的笑了,转身朝正堂走出,进了正堂坐到上座,那意思不言而喻。
常管事乐呵呵的抱出来两个蒲团,又告诉平玉茶水早就准备好了,平玉谢过,忙上前准备。
待一切准备就绪,君元识带着庄喜乐规规矩矩的在蒲团上跪下,各自端着茶杯给老侯爷敬了茶。
喝到了这杯盼望已久的孙媳妇茶,老侯爷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封,说道:“盼你二人夫妻和睦,多子多孙,福寿绵长。”
“多谢祖父。”
老侯爷又被这声祖父叫的心中舒坦,起身道:“走,老夫带你去见拜见你公爹和祖母,让他们也喝上一口媳妇茶。”
君元识扶着庄喜乐起身前往侯府的祠堂,庄喜乐转头瞪了一眼君元识,她真的应该早些过来的。
君元识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只扶着她跟在老侯爷的身后。
庄喜乐又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莫要扶着我,我能走。”
这样子,好似她怎么样了一样。
她还没正式见这府中的下人,要先被他‘败坏’了名声,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君元识低头一笑,送来了扶着他的手,但还是紧紧的跟在她身旁,以防她腿软。
老侯爷觉得臊得慌,这个孙子不晓得往后还能不能要,往后这已定惧内的帽子是戴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