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天灰蒙蒙的,下起了雨。
纪安壈伸了手,那雨滴落在掌心的感觉,丝丝冰凉。
太阳下山了,路灯笼罩在雨中,很朦胧的光亮,雨也越来越大。
这时,从豪宅里走出一个仆人,递给了她一把黑伞,并说:“小姐,你快回去吧,大少爷是不会见你的。”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她一把扔了那把伞,扔得远远的,语气格外的坚定:“见不见是他的事,等不等则是我的事。”
倔强如她,他一定知道的、她从来都不会乖乖听他的话。
仆人见状,也只能无奈地走开了。
落地窗前。
江辰希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他的瞳仁中,唯有纪安壈那抹小小的身影,倔强的、不讲理的。
而后,他一把甩了酒杯,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酒杯四分五裂,红酒也洒了一地,零星的血红色,格外的刺眼。
显然,仆人都被吓到了,睁恐着大眼睛,不敢言更不敢上前。
他的眸色沉沉,眉眼间含了几分愠意,也结满了冰冷的寒霜。
…
夜色更沉,很冷。
纪安壈裹紧了外套,身上都被雨给淋湿了,冷得直哆嗦。
蓦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踩在湿润草地上的脚步声。
以及,“大少爷——”
她一阵惊喜,转身去看他。
在那天地混沌沆砀一片,只余一抹浓墨重彩的江辰希。
看见他时。
她突然觉得十分的委屈,那双明亮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倒显出了几分的可怜,就连声音也带了点鼻音:“……江辰希。”
他不闻,上前一步,修长的身形挡在她的面前,也挡住了照在她身上全部的灯光。
那把伞,随之笼罩在了她的上头,寒意退去。
但是,他的眉目却比这雨水还要凉峻,“怎么?你现在又想玩什么把戏?”
“……我没有。”纪安壈很委屈,“我就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闻之,江辰希挑了挑眉稍,神色淡淡,只清冷了声音问她,“嗯?”
“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球黑溜溜地转动了下,忽然灵机一动:“我……想去你家坐坐。”
话落。
他的眸色更深了,她却理直气壮:“怎么了?我千里迢迢地赶来,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说完,理不直气也不壮了……
江辰希只觉得好笑,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哦?是我让你来的吗?”
言罢,他正欲转身离开,她却一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在手中的感觉甚好。
纪安壈立刻扮可怜:“江辰希,我的脑袋真的很晕,我是不是被雨淋得感冒了?”
闻言。
他的脚步一顿,微蹙了眉心,到底还是心软了,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认真地去感受她的温度。
而江辰希的掌中很温暖,就像是一股徐徐的热风缓缓地沁入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全身都跟着暖了起来。
原来,她始终是留恋、且沦陷于他的温柔之中。
不过,纪安壈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真的有点晕乎乎了。
许是今天太过疲累了,又受了风、淋了雨,思绪似乎都飘得远了。
在她昏迷的那一刻,耳边是江辰希那万分急切又温柔的声音,“壈壈——”
*
纪安壈迷糊地抬起头,她不安地喊:“江辰希!江辰希!”
她的嗓音低低的、很急促。
“别怕,我在。”江辰希的声音微沉,混在夜色中莫名的低哑。
她只觉得又冷又热,什么都看不见,周围是一片黑暗,虚虚实实的,前面似有一处光亮,可无论她怎么跑,都追不上。
“江辰希!”她焦灼地喊。
无助、彷徨,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壈壈,我在、我一直都在。”
但是,纪安壈听不到,她不断重复地喊着他的名字,小声地、委屈地、绝望地喊:“江辰希,江辰希……”
她似乎、是做噩梦了。
那浓浓的哭腔,听得江辰希的心几乎都要跟着碎掉了,他心疼地抚摸她的脸,轻轻安抚,“壈壈,你看看我,是我,我一直都在,别怕。”
随即,她茫然地睁开眼,看着他,眼睛有一瞬的清明。
然后,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她哽咽道:“江辰希,我后悔了。”
“壈壈,你在说什么?”
他万分的自责,那一声声急促的呼吸仿佛喘在了心头。
不过,纪安壈却安静了下来,慢慢地睡得很安稳。
江辰希微低头,安静地凝望着她的睡颜,眉眼间有了深沉的痛楚,和难忍的心疼。
其实,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满心的欣喜若狂简直是要呼之欲出了。
不过,他却也始终牢记着她对他说的那句话,并且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她说——
你还是个疯子,谁又会去爱一个疯子呢。
是啊,他就是一个疯子。
可是,这世上,谁都可以不爱江辰希,唯独纪安壈不行。
所以,他真的心痛了,很痛、很痛。
*
早晨,纪安壈是在一片暖和的阳光中醒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顺便打了个哈欠,
迷迷糊糊之中,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陌生的环境。
随后,她起了身,身上的湿衣服被换下来了,换上了一套睡衣。
她记得,她昨晚因为淋雨发了烧,才晕倒的。
那……江辰希呢?
她刚打开门,有个女仆正好推着餐车过来:“纪小姐,你醒啦。”
她点头,问道:“……江辰希呢?”
女仆如实回答:“大少爷、他很早就出门了,并吩咐我们要细心地照顾你。”
顿时。
纪安壈的心中一暖,眉梢也向上扬了扬,忍不住暗自欢喜了起来。
果然,江辰希还是在乎她的。
*
吃完早饭后,她闲得无聊就到后院里去走走了。
白色的柱子巍峨耸立,大理石卷起雪白的涡花,乌木门窗皆是精雕细琢,林木掩映之下,更衬出钧深宏美,还有一个圆形的喷泉池子。
在盛开的季节,整座庄园仿佛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橙花香气迷雾中。
忽然间,有抹软绵绵的毛发蹭在了她的脚下。
纪安壈一惊,低头一看——
原来,是蓝猫啊。
她蹲下身来,抱起它,笑了笑:“好久不见啦,蓝猫。”
它像是听得懂一样,“喵喵喵”地回应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