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很清楚,关于寺庙的问题一日不解决,摊丁入亩的政策便不可能实施的下去。
单单一个税收的问题,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公子可是在烦恼摊丁入亩的事情?”
秦羽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愁眉苦脸的王泽问道。
“是有些发愁。”王泽微微叹了一口气。
“呵呵,公子不必发愁,这桩差事公子是办不成的,嗯,至少现在肯定是办不了的。
对于这个,想必公子自己也是知道的。”
秦羽笑呵呵的为王泽倒了一杯茶水接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轻珉了一口后才又说道:“佛门本就势大,自大玄开国以来,对其更是多有照顾。
不可否认,确实是有着那么一些打压道庭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追根揭底,最后获利的还是佛门,仅仅几十年的时间,其势力更是翻了一番,直接成为了民间第一大势力。
就如同公子奏折所说那般,虽无国教之名,却有着国教之实。
公子想要试探一下陛下对佛门的态度,这一点,确实是无可厚非,但是,莫要在此事上面深究。
摊丁入亩的事情,公子到时只需要将其提出来,随便做几下样子便可,后面的事,自会有其他人来处理。”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王泽有些不甘心,虽然说自己一开始并不是特别的想干这个,而且也确实是想过随便应付两下交差。
可是,自己主动应付着交差,和被迫应付着交差,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然而,即便王泽心中是如何的不甘,却还是不得不咽下这股鸟气。
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吧,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皇帝来了,那也得憋着。
……
雍州的兵马来的很快,动作也很迅速,短短的几日便将整个凉州都给控制了起来,黑水台,也彻底的展开了他们的獠牙。
只是不到两天的时间,整个凉州官场,近乎一半的官吏全部都被直接砍了脑袋,至于陈飞恒,则是被连夜押送去了京城。
当然,中间还是有一些小插曲的。
在陈飞恒招供的第一天,其府中妻儿全部都在黑水台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对此,无论是张洵还是上官宁烟,都显得极其的平静,只是象征性的发了几张通缉令,在就没有任何动作。
王泽也在黑水台动手的第二天,在刺史府开始施行摊丁入亩的政策,不出意外,各方势力的反应极其的剧烈,根本就无法施行下去,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这还是在凉州本土势力受到严重挫败的前提下。
若是凉州本地势力没有受挫,怕是连提出这个政策的机会都没有。
对此,暂代凉州一切军政事宜的张洵,却是没有丝毫的表示,不支持,也不反对。
黑水台也同样是在处理完陈飞恒极其党羽之后,便在无任何动作,对于王泽欲要施行摊丁入亩的动作不发表任何意见。
见到如此,各地的乡绅地主包括各级官员的气焰,更加的猖狂,甚至都已经直接指着王泽的鼻子开始骂娘。
而每日从凉州送往京城的信件奏章更是数不胜数,短短的数日时间,便已经送出去了不下一百封。
转眼间,便已经来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京城的旨意,也在这一天来到了凉州城。
先是对陈飞恒所做之事表示了严厉的谴责,然后又是对王泽在凉州境内的种种行为进行了表扬,最后,便是对此次事件的善后处理。
由长史张洵暂代凉州刺史一职,大理寺主薄林钦禾担任刺史府长史一职,至于司马,则是由蒋家成麾下的一名校尉担任。
至于其他的大小官员,一部分由朝廷分派,近期内便会到达,另一部分,则是交给了刺史府指派,安排好之后向吏部递交一份名单便可。
而王泽,却是令其即日回京述职,不得耽搁。
关于王泽所施行的摊丁入亩之策,根本就是连问都不问,至于其之前送往京城的奏章,同样也是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这件本来能够掀起极大风浪的政策,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拉下了序幕。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凉州城,王泽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看似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可真要细细追究起来,却和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关系。
明明自己才是处在这次事件的中心啊!
可到了最后,自己反而是最边缘的那个人,简直也是醉了。
至于这里,似乎也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的,比如,和陈飞恒交易的是谁,背后是否还会有其他人指使,凉州灾民安置问题,那批被转移走的军械如今又在何方,陈飞恒的妻儿又去了哪里。
看着前来相送的林钦禾,王泽不禁有些感慨的轻笑了起来:“还记得两个月前,你我一同来此,可却不想,回去的时候,却是分道扬镳。”
“是啊!”林钦禾也是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谁又能想到,陛下竟会让林某直接留在此地,确实是有些世事难料啊!”
“看来,剩下的这堆烂摊子,就得靠你来费心思收拾了。”王泽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钦禾,眼中充满了探究:“总感觉,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怎么会。”
林钦禾晒笑着没有说话。
见此,王泽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行吧,天色也不早了,王某也要上路了。”
“如此,下官恭送王大人,祝大人一路顺风。”林钦禾很是恭敬的对着王泽行李道。
“借你吉言。”王泽笑着上了马车,掀起窗帘对着林钦禾挥了挥手。
“外面风大,林长史还是早些回去吧!”
笑着对马车拱了拱手,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后,才紧了紧衣领不急不缓的向着城中走去。
没有立刻回刺史府,反而是在路边的一座茶楼门口停了下来。
抬头望了望天,没有丝毫停顿的直接走进了茶楼的一个包厢中。
而包厢中,早已有一个人在静默的等待着他。
“走了?”张洵端着茶轻声问道。
“走了。”林钦禾点了点头。
“行吧,既然碍事的走了,那咱们也开始吧。”张洵轻笑着将杯中的茶水倒在了地上,面色温润的望着窗外,目光宛若一潭幽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