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落书察觉到的时候,人已经在她身后了。
叶倾垂眸看着铺满了桌子的米白色的宣纸上面女孩儿丑丑的字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干透就被放下了。
墨水顺着下垂的边角滑落,晕染出一片黑色。
她的字写得比较大,可能是不常练的缘故,字迹歪歪扭扭的。
叶倾虽为男子,但曾经也念过好几年的书,不说精通诗词歌赋,但就宣纸上的这些字都还是认识的。
“……账本?”
这一笔笔一画画记录着的,不正是商铺的账本么。
宣纸上的内容是特意被女孩提炼出来的精简部分,有些重要的还特意加粗用毛笔做了些标记,叶倾一条条地继续往下看去,却越看越触目惊心。
前面的内容还是一些比较简单的记账,但后面的却全然是这些年来当政者所做过的所有污事。
当美人清冷淡漠的嗓音响起的那一刻,白落书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他都看到了。
自己本来就没有要瞒着他之类的意思,之前一个人一直在书房里埋头苦干到很晚,而对于自己忙些什么却只字不提,也只是为了不让叶倾知道为自己操心。
毕竟自古谋权篡位的人,成了载入史册,一朝开端一朝衰亡,败了也载入史册,万人唾弃引以为戒。
不过现在这些想法貌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美人已经看见这些东西了,那么自己之前就组织的解释要提前使出了。
白落书先让叶倾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来京城的主要目的告诉给了叶倾。
美人听完沉默了。
他蹙眉敛下了眸中思量。
如果妻主真的和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是前朝遗孤,此次来京城也只是为了篡位夺权的话……
叶倾抿了抿唇,微微凝了凝神收敛住心中的思绪,抬起眸子,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像平常一样他不咸不淡地表达完关心之后就是让女孩早点去休息。
……
这一晚注定是难熬的一晚。
无论是对于白落书还是对于叶倾而言。
只不过前者是兴奋激动,而后者则是在两个抉择之间艰难徘徊。
*
不知怎么就熬到了天明。
白落书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气很重地拖拖拉拉,天一亮就直接睁开了眼睛,想着身边还睡着叶倾,倒也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小心翼翼地便下了床。
穿好衣服之后,让丫鬟打了点水进来,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便就悄悄推门出去了。
倒不是她故意瞒着叶倾出去,而是昨天说这些事的时候也问了他要不要去的,人家也明摆着拒绝了,白落书本人也不想让他挡这个风险,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一大早的自己还有些事情处理,便也就不吵醒他了。
*
女孩走到书房整理出了自己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罪证,收好。
宴会不会这么一早便开始但是白落书现在有些亢奋,于是决定在雪后冷清的大街上先逛一圈。
现在已经初春,虽说是南方,但街道上仍然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这个天气少有人出来打扫,只有零星的几个脚印在白雪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