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世故
安瑾对着各家主拱手行礼,连江夜将她扶起来“世侄女,你可还好,可有受伤”
“多谢连伯伯”安瑾道“安瑾还好”
“你没事就好”连江夜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安兄他们也就放心了”
瞧见安瑾低着头面色不太好,他又劝慰道“逝者已逝,你万不可悲痛伤及身体,如今安氏遭遇大劫,世侄女你作为安兄之女自然要担起重任的”
安瑾点点头,道“多谢连伯伯提醒,安瑾记得自己的责任”
连江夜拍拍她的肩膀,道“若有需要连伯伯的地方尽管说,连伯伯绝不推辞。安氏与连氏本就情同一家,你与连珈更是未婚夫妻,若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谢谢连伯伯”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看过去。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带焦急之色领着一众身着红袍火焰图纹的修士快步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景时面上一阵悲痛欲绝“里风啊,我来迟了”
沈自横看着那人忍不住抖了抖肩,靠近顾越小声问道“那人谁啊,太浮夸了吧”
“安氏长老安建,按辈分算是安家主的表哥”顾越道
“……”沈自横咂了咂舌,看着安建一阵无语,这悲痛的表情真是太过了,就像是故意露出来的。
“表大伯”安瑾拱手行礼
安建扶了她一把,面上有些不赞同道“诶,这时候安瑾就不要跟伯父我这么生分了,你是里风最宝贝的女儿以后便也就是我的女儿了”
沈自横皱着眉默默腹诽:这句话要是换了别人来说就是纯属长辈关心晚辈,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怪,让人感觉脸皮太厚了。
或许是沈自横的目光太过直白,旁边的沈长风对他咳了一声,他便立马正色。
既然安氏长老都来了,那他们自然是要内部处理这些事了,其他家主在这也不太好,正好回去准备一下,毕竟大敌当前,他们谁也不知道白暮成下一个要动手的是哪一个家族。
罗家主和郭家主率先拱手后告辞,其余家主也跟着走了,宁家主拉着不情愿的宁凝,宁凝被拉着扭头看到安瑾低垂的眼眸,心头哽塞。
沈长风对他们一拱手,把沈自横也叫走了。
连江夜看了一眼连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倒是看向顾越“顾家主”
顾陈舟跟顾越对视一眼,便懂了顾越的想法,他对连江夜笑道“连家主,我们一起走吧”
最后留下来的就是顾越和连珈二人。
沈自横跟在沈长风后面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安瑾兄能不能挺过去,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这得多难过啊”
“岂止难过,简直悲痛欲绝”沈长风道
沈自横听他这话朝他看去,想到他们兄弟二人十四年前死去的双亲,那时他才四岁懵懵懂懂,还不太清楚死的概念自然也就过了,虽现在想起都还有遗憾,但总归还能接受,可沈长风不一样,那时他已十岁,明辨是非懂得了死就是永远回不来天人永隔,他需要照顾年幼的弟弟,也需要开始有意识掌管家族,想来便是艰辛。
“哥”沈自横道
“何事”沈长风没看他,道
“谢谢你”沈自横笑道
沈长风顿了一下,笑了,没有说话。
“对了,我刚才一直想问你来着”沈自横道“那个罗家主我怎么感觉他今天这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安家主,此事疑问重重,他怎能就此定论呢”
“罗家主原是安氏的一外门修士,后来脱离安氏自创宗门”
“原来是安氏的子弟,既受了安氏的教诲不更应该对安家主礼遇有加才对?为何刚才话中带刺,夹枪带棒,甚至胡乱猜测”沈自横越说越生气,气愤的敲着扇子
“听闻当年他在安氏不受重视,与安家主起了冲突,一怒之下离开的安氏”
“就算当初不欢而散,今日也不该如此啊,何况逝者已逝,不应该尊重一下吗,而且那些家主也真是客气,妄为一家之主,竟就站在别人的地盘上说三道四,身为一家之主不更应该谨言慎行吗!”
“不必动怒”沈长风道“习以为常就好,以后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得失多数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看戏的心态,所以也就不会有过多顾忌,毕竟别人的伤在痛也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这种事怎么习以为常的了”沈自横瞥着嘴有些难过道
“见得多了自然就习惯了”沈长风淡然道
“……”
……
安建带过来修士将府邸的尸体收敛入棺。
安瑾看着被抬出去的安里风和飘媱的尸骨,久久移不开眼。
连珈走过去揽住她的肩道“瑾儿,我们进去吧”
被连珈轻推着,安瑾和连珈进入里间。
顾越看了一眼门外被抬出去的尸首,眼眸深沉,他收回眼眸抬脚跟上安瑾和连珈。
……
入夜
冷风从屋外刮了进来,将灵堂里的烛火吹的摇曳,安瑾一人跪在灵堂,披麻戴孝,她低垂着头,将黄纸放入火盆里,神色有些木然。
不知何时,外面竟下起了雪,这是今西最后一场雪了,来的那么突然。
顾越走到门口时特意看了一下庭院的雪,已经下的足有一指厚,将地上所有的血迹都掩盖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灵堂里安瑾单薄的背影,握了握拳头,缓步走进去。
安瑾一直低着头,不为所动。
顾越跪拜后并未起身,看着案桌上的两个牌位道“昨日,安夫人将你打晕后,除了嘱托我照顾好你外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说了半句,顾越就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就见安瑾抬头看向他,眼睛无神且雾蒙蒙,眼眸里已没有了往日一丝的神采。
他顿了顿,轻声道“安夫人让我跟你说,她和安家主对于有你这个女儿真的感到很开心,万事无悔,让你莫要为他们而自责难过。”
安瑾看了顾越一会儿,见他不是哄她,便抬头看着灵牌,倏然,便是满脸泪水。
顾越此时松了一口气,从安瑾醒了到现在不管是入殓还是安氏修士吊唁安瑾都未掉过一滴泪,更是没喝过一口水碰过一粒米,神色木然的让他担心。
安瑾从开始的无声落泪到低声啜泣,她一只手捂着脸咬着下唇,哭的很委屈,就似一个孩子。
顾越伸出去的手停了一下,还是把她紧紧的揽进怀里。
安瑾头抵着他的胸口,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顾越,我,再也没有家人了”
顾越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揽的她越发紧,看着她的神色越发沉重。
门口,连珈手里端了点心和茶水静静地站在门外,望着里面两人相拥的侧影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