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小姐回来了。”莲心自跟着叶敏到殷府已经近三十年了,已成了殷府的大丫鬟一样的存在,见离家十几年的殷绾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事情告知给叶敏。
叶敏听着莲心的话愣了一下:“莲心,你是不是糊涂了,殷府哪还有小姐?”
“夫人,是绾儿小姐,她带着小小姐回来了。”莲心越说越激动,喜极而泣,绾儿小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年那个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待字闺中,因了丞相的阻挠,绾儿小姐不得不逃离殷府,算上去,已经十几年了,如今见着绾儿小姐好好地出现在殷府,心中是万分激动,便赶紧跑过来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
叶敏踉踉跄跄地让莲心搀扶着自己,准备去前厅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原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没想到苍天有眼,让自己在行将就木之前能与女儿见上一面。
莲心考虑着叶敏的情况,便对她说:“夫人,小姐正往夫人这边赶来,夫人不要急,在这儿等着小姐就好。”她家夫人自与小姐分离后是时常挂念,与老爷心生嫌隙,常茶饭不思,这身体也日渐消瘦,夫人人到中年,这身子也吃不消啊,找了太医医治都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她很是心疼夫人,也怪天意弄人,当年的叶敏小姐到了相府虽为夫人,却落得如此骨肉分离的下场。道是这王权富贵之家,也是吃人不如骨头的豺狼。
叶敏思女心切,但也知莲心是为自己好,如今殷府的妾室得宠,自己当年离了女儿心患隐疾,也无心与之争斗了,殷熙那男人她不伺候了,谁想要自己拿去便是,便整日在这屋内做针线活儿,想着女儿身体里那个未出世的孙儿,给他或她亲手置办了很多衣服鞋子,这一绣便是十几年,眼睛也不太好使了,叶敏道人老了,什么都留不住。
她如坐针毡,绾儿怎么还不过来,不行,她得过去,她等不及了。起身欲往前厅,突然听到:
“娘······”
叶敏顿时老泪纵横,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倾去,幸被殷绾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叶敏的声音颤抖:“绾儿,我苦命的女儿。”
“娘,是我,绾儿回来看你了,”殷绾见着许久未见的娘亲,已经生出白发,不是她印象中雍容端庄的大夫人的气派模样,道岁月不饶人,娘的面容已有了岁月的痕迹,消减了风华。看着这样的娘亲,她很是心疼:“女儿不孝,狠心弃你而去,如今女儿带着灀儿来看你。来,灀儿,这是娘的母亲,你的外祖母。”
“外祖母,我是含灀,对不起这么晚才与你相见。”含灀见着眼前瘦弱的老夫人,慈眉善目,想到娘给自己讲述的身世,由衷地对她这个敢爱敢恨的外祖母感到敬佩。
琢光见着母女相见的场面,内心酸楚,她想她的妈妈了,不知自己的家人们现在过得还好吗?没有了她,能不能好好生活。
“这就是曲家小子的孩子吧,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只是可惜···”见含灀生得一副美人样,倒是承了绾儿的优点,只是可惜这个孩子了。
“娘,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殷绾安抚着叶敏,过去?不可能的,远郎的仇一日未报,她殷绾便一日不得安宁。费谋那老东西,远郎又做错了什么,让她和他阴阳两隔,她不甘心,纵使他费谋权势滔天,她也能将他从那高高的位置上拉下来,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敏在莲心的搀扶下到了中间的主座,殷绾和含灀在两侧坐下,然后叶敏见着采薇似乎身上有伤,便让莲心带着下去照顾采薇,平复了心情。
想着今日是母女相见,若总这么伤感,也是不好的,叶敏开口说道:“绾儿如今和灀儿过得怎么样?”
殷绾想了想,便向叶敏回道:“女儿离开殷府后,随采薇和灀儿在淮安定居,以纪舞阁的舞坊收入生活,日子还算顺遂。”
“娘也听青枫向你爹禀报过你在纪舞阁的情况。”叶敏说道。
殷绾不解为何他们都知道爹在纪舞阁安排了青枫暗中保护,便问道:“爹此举何意,为何早知我在淮安,却不让人像以前一样抓我回来?”
叶敏长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是因为娘告诉他你已经怀有身孕,若他执意要抓你回来,娘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娘对他已经没有爱意了,他愈发不像娘初识的殷熙,或许,娘从未真正认识过他。”叶敏对殷熙的爱意早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或许,早在他对自己的身份隐瞒时两人便没了相互信任的感觉。
“后来,你弟弟求学归来,正赶上你出逃之后不久,你爹便把重心全花在如何让你弟弟顺利进入朝堂,好巩固他的权利身上,皇上经曲宁远一事已经对你爹有所忌惮,对你爹的信任降低,但你弟弟的才华又受皇上赏识,所以你爹一直想着如何让你弟弟在圣上面前博好感,顺便为他求情。”
叶敏接着说:“后来,你爹可能觉得你一介女流给他带来的好处或许还不如你弟弟在朝堂上为他争光,又因你怀有身孕,便放弃了追你回来,后来他冷静了一段时间,我又给他诉苦,你弟弟听说了你的事也向他求情,许是他觉得对不起我们娘俩,便让青枫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殷绾这才知道他爹派青枫暗中保护纪舞阁和她的缘故,琢光也想着,这不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吗?不过这样也好,若当年殷娘被殷府之人带回来,恐早就与含灀的爹共赴黄泉了吧,那她如今寄身的可能就不是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了。看来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也算是跟这个丫头有缘了。
含灀唏嘘,对哦,来这里她还不知道她这个舅舅是什么人呢,听外祖母这意思,舅舅跟娘的姐弟关系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