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挑衅,他偏偏显得很真诚,说他有礼貌,这事情讲礼貌又太讽刺。
我看他才有意思。
我站起身想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信我会代替你吗?”
我又坐回去。
夏怀南轻松闲适地望着我,举手投足皆是大家族贵公子的风范。若说朱璃是池中的白莲,那他就是山谷中朵开得灼灼的紫色兰花,雅与媚在他身上融合得浑然天成,连信息素的气味,都十分沁人心脾。似乎是……小苍兰的香味。
不得不说,与宋柏劳的桂花味挺相配。
“你和宋柏劳之前认识吗?”想到宋柏劳从小到大情史丰富,孩子都是和继兄生的,那有个姓夏的旧情人感觉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然而对方很快否定了我的这一猜想。
“没什么交集。”
“那你为什么想要嫁给他呢?”
夏怀南静了静道:“这是家族给予我的‘任务’,就算我拒绝他们,他们也会找其他人来。我还有一个妹妹,我不想这项任务落到她身上。”
我一下了然,他倒是个好哥哥。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他,一旦被人拿住软肋,很多事的确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我抿了抿唇问:“就因为我有了孩子吗?”
“你知道宋墨的来历吧?”夏怀南突然问我。
我一怔,低声道:“知道。”
“宋墨是底限,是骆家和夏家交涉后的结果,是两家都满意的‘各退一步’。很长一段时间,在宋柏劳的婚姻问题上大家一直装聋作哑,不去提及。后来为了夏盛的发展,骆家希望宋柏劳娶一个能带来利益的伴侣,这才不得不提。为了使夏家放心,他们主动承诺宋柏劳结婚后绝不会有新的孩子出生,宋墨将是唯一的继承人,夏家这才松口同意了这门联姻。再后来宋柏劳临阵换人娶了你……”他微一停顿,“某种意义上,你其实是更适合的人选。既能带来利益,又不会因为孩子的问题威胁到宋墨的处境。但你怀孕了,这是夏家不允许的。你和宋柏劳挑衅了他们的权威。”
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指紧扣,不自觉指尖用力。
“所以他们就派你来上演美人计?”
我深觉这事荒唐又好笑。有那么瞬间,我仿佛自己不是身在现代,而是穿越到了哪个封建旧社会。
宋柏劳说他做出的牺牲我无法想象,难道就是指这个吗?这场婚姻,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不由己,受制于人,原来他也不遑多让。
夏怀南缓缓摇了摇头:“骆家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我家长辈一个个都很生气,骂他们是出尔反尔的小人。美人计?你把‘我们’想的太磊落了。既然宋柏劳不听话,为什么不再用一个夏家的omega绑住他呢?发情期一到,关进一间房里,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话音未落,我霍然起身,带倒了屁股下的座椅,敦实的木椅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不敢置信怒瞪着他:“你们怎么能把一件可怕,恶心,完全违背人性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个悲剧不够,你们还想制造第二个、第三个吗?”
夏怀南平静地抬眼看向我,冲我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当年的宋霄。”他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还是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惊悚,就像被一只来自深渊的巨手掐住脖子,无法挣脱,“你躲不过的。别说你,就是宋柏劳也躲不过。我们都无法摆脱,抵抗不了。”
我听不下去,拉开门就要走,对方的声音不紧不慢接上。
“我今天来不是示威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个恶人,如果哪一天我所说的成了现实,也希望你理解我的难处。”
紧紧握着门把停顿一瞬,心中的暗火因为他这句话烧得更炙,咬了咬牙,最后我一句话没说甩门离开了会客室。
宋柏劳晚上回医院时,已经知道了夏怀南来找我的事。
彼时我刚倒了一杯水,正要回到床上,他恰好推门进来,脸色非常糟糕。
我举着杯子停在唇边,惊疑地注视着他:“怎么了?”
“夏家派人来找你了?他都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和外面的天一样冷。
我一听是这个事,抿了口水,握住水杯道:“也没什么,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他哪一天取代了我,希望我能理解他的难处。”
我还没就这种预言犯罪一样的行为发表感言,就听宋柏劳问我:“你理解吗?”
我看着他,一下子不说话了。
他又问:“你想把我让给他吗?”
他的问题比夏怀南的话还具有冲击性,也更让我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