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卿真的找到了星秀桅。
情况跟她预计的相差不远,但是星秀桅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当年大主事是中了陷害吃了药,所以才有了星灵,但是婢女不想此事玷污了大主事的名声,所以偷偷告别生下了孩子,可是生完后身体落了病,没两年就去世了,只好找到主事照顾孩子。
大主事很愧疚,但是突然多个孩子出来,有些手足无措,便把她交给了一对老夫妇抚养,到了她九岁那年,两位老人先后去世。
星秀桅本是爱慕大主事之人,但身份上的差别始终没有言明,当时星族内部有纷争,大主事经常被星族长叫去做事,孩子没人照顾,星秀桅提出带孩子去异地居住,因为孩子身份不便告知外界,于是她带上孩子离开了星族,在外变成孤儿寡母,就一直耽误了嫁人。
到后来,苏家不知哪来的信息,派人抓了星灵来威胁大主事里应外合,被秘密锁在荒塔里,但是最后大主事并没有作出回应,以致一直拖着此事,到星氏一族没了之后,更没人关心星灵的存在,而星秀桅是知情人,本来以为星灵是与大主事他们一起被处置了,便离开星云到了星月国的边缘小镇上定居,但是后来听说星灵或未死,而是被苏家人关押,便走上了寻她之路。
“小灵,没想到真的见到了你!”星秀桅把她抱在怀里,满满深情,或许开始只是替心上人照顾,可是日日相处间,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桅…姨……”叶灵感受到她的情深,只不过原主的记忆似乎是模糊的,不知是特意遗忘,还是有什么让她不愿想起的事情。
“小灵……”星秀桅把她看了又看,却没有抬头看她的眼睛。
叶灵眨眨眼,仔细把人观察了一遍。
这位不到中年的女子,额间却爬上了皱纹,眉间似乎是经常合拢的缘故,已经形成了线形,眼睛无神。在认出她之前,整个人都像沉浸在忧伤里,心眉不开。
星秀桅在她的目光中显得有些拘束。
叶灵想了想,用说话让她放松些。
“桅姨,你当时带着我,是在哪里生活?”叶灵想了解一下过去,那是她与星秀桅的共同记忆。
“在……安苏城边缘的一个小镇,那时你才九岁……”果然,星秀桅一打开记忆,很多话就随之而来。
其中包括对大主事的描述。
叶灵静静听着。
“小灵,你……有没有怪桅姨?”
星秀桅突然转了话锋。
“桅姨,我怎么会……”叶灵刚想说不会的话,可是脑里突然极速的闪过某些画面,让她来不及回答。
“小灵……对不起……”星秀桅突然抹了泪。
“桅姨……”叶灵看着她,五味杂陈。
“桅姨不是有心的,只是桅姨……桅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矢哥……”
星秀桅哭诉,断断续续,叶灵总算明白了真相。
因爱而来的伤与痛,悔与过,纠缠了星秀桅的大半生。
爱上星矢是她十三四岁的事。
那个沉稳,优秀,脸色一成不变的人,却让她痴迷了半辈子。
知道他和别人有了女儿,她几乎被击垮,她也是贵族的女子,本以为自己喜欢上的男人太高贵,自己只敢放在心上,可是那下等的女子却得到了他!
她甚至疯狂的缠过他要跟他表达爱意,可是那人却说他一生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祭星者,早已将自己的灵魂都给了星辰。
她不懂。
可是他真的不爱她。
也不爱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
她同情那个婢女,后来得知婢女怀孕也非她想像的那般,她的心没了怨恨,在婢女去世后,最后又看见孩子的抚养人也没了,她就主动带走了孩子。
她一辈子没想过再嫁给别人,所以养着他的孩子,就如他和自己有了牵连一样。
“可是……”星秀桅欲言又止,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言。
叶灵仍然静静的等着她把故事讲完。
爱情终还是让人冲动,星秀桅被苏家人的口舌迷了心,竟然答应了用星灵引来大主事。
大主事真的来了,最终落入了苏家人的包围里。
星秀桅不知道苏家对大主事做了什么,她只知道星灵被带走,而大主事离开前看她的眼神,比冰还冷。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星灵被苏家带去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而她回到家里,听说大主事跟族长去了攻打苏家,并没有讲和的意愿。
可是苏家人说,星族没有了对抗的能力,一定会求和的,既然是一样的结果,那她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她就任性那么一回!星族一灭,星矢也当不了主事,回归平凡与她过日子,还有女儿星灵,一家三口……
“对不起小灵,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贪心……”星秀桅真心的悔过,眼泪一直抹不完。
叶灵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没想到具体会是这样的经过。
“那……大主事呢?”
“大主事?”星秀桅只要一提起就悲从中来,“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连族长都……”
的确是这样的结果,那就是,应该没什么希望了吧?
“你在场吗?火灾的时候?”叶灵眨眨眼,据她所说,她当时是回到族里来了,这样的话,会不会知道事情的经过?
“火…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星秀桅呢喃着,有点失心的样子。
“桅姨?”这种状态怎么看也像正常反应?
“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全没了,所有人都死了……小灵,我们星氏一族,全都灭了……”星秀桅突然抓住她不停的哭,样子越来越崩溃,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
“桅姨,别怕,没事……”叶灵把手放到她背上,轻轻抚着。
“小灵!我找不到你,我把你丢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贪心的!我害了你,害了哥’我该死……为什么不是我去死……”
那些压抑的情绪如洪水般释放,混乱,崩坏,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