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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所谓自尊(1 / 1)

醉梦楼如期在街角设立了粥棚,为乞丐施粥,得知此事,附近吃不饱的居民,纷纷排起了长队。

木荷拿起粥碗,盛了一碗,递给了一名身材佝偻的老人,便开口说道:“大爷,您慢一点,御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呢?反倒是街上的居民少得可怜。”

老大爷缓慢的接过粥碗,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木荷的身边,回答道:“有些原本就不是乞丐,只是生了重病,也有受伤的人,也不知为何,城主不准他们工作,家人也不得帮助,扬言低等人就得有低等人的样子,不能和下等人住在一起,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也就沦为了乞丐,基本都是些老幼病残。”

木荷手里的动作未停,一边施粥一边再问:“真的能如此心狠?不管生病受伤的家人吗?”

一瘦小的男子递过碗,接话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有那家亲人,忍心看着自家人受苦,城主下过命令,不得帮助低等人,记得有一次李家大嫂不忍,暗地里去给她丈夫送了次饭,却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处以了极刑。从那以后,被赶出来的人,到处躲着自己的家人,生怕连累了他们!”

站在一旁的冬青不解的问:“那为何满大街的抓乞丐呀?既然是城主下令将人赶出来的,直接抓回去不救好了。为何要将人放出来,在抓回去呢?”

老大爷听到这话,抹了一把老泪,顿声说道:“城主称这个为狩猎,以此为乐,不把我们当人!”

“哼!真是太可恶了,狄呈锦简直就是畜生!”冬青气愤的嘀咕了一句,吓得老大爷连忙把食指放在了嘴边,笔了个嘘的手势,颤颤巍巍的说。

“小姑娘,小心点,祸从口出!”

木荷接着问:“大爷,你们住在何处呀!”

“老身没地方住,像我们这样手脚健全的,到处东躲西藏,而许多受伤严重的,都被丢在了城西的破庙里,那里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大爷,你们就没想过反抗吗?”

“反抗.......城主手握着五万大军,身边都是高手,我们一介草民,如何反抗得了。”深深叹了口气,老大爷将手里的碗,放入了怀中,摇着头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此时的气氛有些沉重,从大爷离开后,所有人都低着头,接过粥就走了,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与此同时的刘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金库毫无征兆的被盗,且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其他家族知道,刘家在御城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再加上刘宏莫名其妙的被杀,刘明善百思不得其解,是谁敢和刘家做对,得将税收再翻一倍,要是这个月交不出税款,城主那里他也难辞其咎。

“家主!醉梦楼今早在给低等人施粥。”

刘明善挑了挑眉,道:“给低等人施粥,这不是明摆着和城主作对吗!”

醉梦楼背后的主子是个谜,成立不过短短一年,能有什么底蕴,在这风口浪尖,为了自保理应顺着城主,却与之敌对,是太过自信了,还是正义感爆棚,如此鲁莽的行为,如此可知,醉梦楼背后之人,是个庸才。

不过是个小小的酒楼,能有多大能耐,如果将醉梦楼收了,多多少少可以弥补些他的损失。

“小姐!今天打听到,狄呈锦把人当猎物以此取乐,还有很多人,被丢在了城西的破庙中。”

冬青的话还未说完,木荷接着道:“他们好像已经认命,完全没有反抗之心。而且一位老大爷提到,狄呈锦手握五万大军。”

一个沿街乞讨的老人,如何会得知狄呈锦的兵力,而且城西的破庙,是他故意说给木荷听的。这个老人不一般!

御城里竟会有这么多兵力,青羽城现在也不过只有五千,而且都是新兵,足足多了十倍,就算加上御城百姓,也不过是匹马只轮,想要打胜仗,还得从长计议。

“小姐木荷有一事不明白,狄呈锦为何要将人丢进破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应该是黑窟还没有建好,之前的黑窟被毁,狄呈锦这次定会加强周围防御,所以先将人丢进了破庙。”

龙心悦沉下了眼眸,这些个百姓已经产生了奴性,只要是能生存下来,选择了完全服从,那怕是暴力恐吓,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想要打破禁锢的思想,得给他们加一味催化剂了,有必要走一趟城西的破庙。

城西破庙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地面是潮湿的茅草,充斥着发霉的味道,人们眼中暗茫,一副安于现状的表情,对生活已经没有了期待,只要有口饭吃就已经知足了。

龙心悦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人群中间,看着他们一个个生无可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于是冷声道:“你们真的打算这样窝囊的过完一生?”

不少人闻声望去,都默不作声,这般惨状,早已磨光了身上所有的锐气,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全然不觉得吃惊,随后又都将头扭了回去,就当龙心悦不存在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这时一个胡子拉渣的男子开口问道:“你谁呀!不明白我们的苦难,就少在那里信口雌黄。”

他一头乱发,满脸泥泞,眼眶发黑,嘴皮发白,左手臂已断,伤口只是随意的一包,还有些许鲜血渗出。

龙心悦抬眼看着他,冷冷挑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冷声道:“你很可怜吗?不就是断了条手,有什么好得意的,在我看来你们不是可怜,而是可悲,连自尊都没有的人,不值得同情。”

“你......哼!看你!一身干干净净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吃得饱睡得好,你懂什么,你怎能体会我们的痛苦,知道什么是尊重他人吗!往伤口上撒盐,觉得很有意思?”男子一句句的反问中,夹杂着十足的挑衅。

龙心悦神色冷凝,快步上前,狠狠的掐住了男子的断臂,面具下的眼睛,锐利如刀,剧烈的疼痛,恨得男子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她。

“眼神不错嘛!还知道疼,别总以为,只有自己不幸,这世上,比你们可怜的人,比比皆是,可都比你们有骨气,像你们这样自怨自哀的人,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又如何得到别人的尊重。”

男子断臂上的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还在渗血,看伤口很新,估计才被砍下不久。

龙心悦甩了甩手上的血,玩味的说道:“你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没有失血过多,也会因为感染而染上败血症。”

“哼!手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烂命一条!”

“啪!”龙心悦一巴掌就呼了过去,打得男子嘴皮开裂。

“啧啧啧!真没出息!”

龙心悦摇着头说道:“若是我能救你呢!”

男子眼里闪过了一丝光芒,略带期待的看向了龙心悦。随后目光又暗淡了下来,嘲讽一笑道:“就算救活了我,失去了手臂,就是废人,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啪!”又一巴掌落下,男子愤恨的盯着她,恨不得把龙心悦生吞了。

龙心悦抬起了脚,将男子踩在了脚下,声音极度寒冷:“既然都想死了,眼神干嘛还那么狠戾,你想死我偏不要你死,你的命从此就卖给我了,是我的奴隶,永远不得自由,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我要你爬,你就得照做。”

男子沉默了,周围的人也将狠戾的目光投向了龙心悦。

“看什么!你们的病我也能治愈,条件如上。”龙心悦不可一世的样子,着实激怒了他们,她脚下加了力道,大喝一声道:“叫主人!”

男子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我们虽然是低等人,可也容不得你来羞辱我们,这里不是你这高贵的上等人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吧!我就是死,也不做狗。”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快走吧!”

“这里不欢迎你!”

甚至有人丢了一块石头,打在了龙心悦的身上,她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神也温和了下来,抬起了踩在男子背脊上的脚,说道:“不错,还知道反抗,你们还有自尊,还有骨气,人人都是平等的,谁都没有权力给人贴上标签,你们不是低等人,命无法选择,可是可以与之抗争,改变自己的运。”

龙心悦的话,给所有人当头一棒,可是他们有能力反抗吗?以卵击石又有什么意义。

说完,将倒地的断臂男子扶了起来,龙心悦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他手臂上的布条,愧疚的说:“这位大哥,刚刚是我失礼了,出言不逊,还请原谅。”

“姑娘是何人,出言刺激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挑起他们的反抗之心,岂不是要他们去送死。”

“大哥多虑了,我是打算发动民变,但不会要求老幼病残上战场,我只是想唤起你们的自尊,以及对生的希望。”

望着龙心悦熟练的手法,男子的眼里有着道不明的情绪,这小姑娘不嫌弃他脏,为他清理伤口时,轻柔小心,生怕弄疼他,与之前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大哥,你是刚刚被丢进来的吧!还好,你住封住了穴道,撕下衣服包扎了伤口,不然你早就失血过多,休克了,这里如此脏乱,被感染是迟早的事。幸亏你遇到了我。”

男子沉声道:“我叫乔振声,我才二十一岁,别老是大哥大哥叫个没完,我只是个小兵,这里缺胳膊少腿的,基本都是兵,城主的练兵方式十分残忍,废了的兵,都会被丢来这里。我是一个时辰前被丢来这里的。”

黑窟还未建好,这破庙就是个临时黑窟,有时候某种缘,早在冥冥之中注定,她和黑窟的联系,还真是千丝万缕。

处理好了伤口,上了消炎的药,运用生息之气将伤口慢慢愈合,乔振声盯着瞬间愈合的伤口,吃惊不已。

经过一番的检查,有一部分人不是感染了炎症,就是失血休克,早已无力回天,龙心悦并没有救活所有人。她累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活下来的人纷纷跪了下来,以谢龙心悦的救命大恩。

“好了,都快起来吧!你们是我救下的第二批人了,如今,他们在我的城池生活的很好,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人群沉默了,他们当然愿意,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早想离开了。可是他们还有家人。

龙心悦浅笑道:“你们可以带上自己的家人,青羽城欢迎你们。”

“呜呜呜……”随着一人的抽泣声,越来越多的人留下了眼泪,他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在御城是多么奢侈的愿望,如今这个从天而降的姑娘,燃起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就在这时,几名士兵压着个瘦弱的男子,走进了破庙,龙心悦蹙眉,她耗了不少魂力,现在基本没什么力气了。

她小声说道:“大家快躺下,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

士兵将男子丢下,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中间的龙心悦,大喊一声:“什么人。”

龙心悦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一个强而有力的肘击,打翻了一人,快速冲了出去。

“快点抓住她。”

破庙门口守着的人,闻声赶来,由于人数增加,龙心悦不敌被抓了起来。

“压她回去见城主。”

短短几分钟,破庙里回复了平静,乔振声气愤的一拳打在柱子上,他一个大老爷们,要一个小姑娘牺牲自己,没出息,太没出息。

“你们打算默不做声吗!刚刚那姑娘可是救了我们的命,现在落在狄呈锦那畜生手里,还能有好?”

“对!得去救她!”

“怎么救,我们无能为力!”

“是呀!去了也是送死!”

乔振声喊了一声:“你们不去,我去!都是群贪生怕死之辈。”

龙心悦被关进了牢房,抱着双腿,坐在一处较为干燥的角落里,不知她这样自投罗网的苦肉计,能不能唤起那群人,想要克服奴性,还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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