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京师皇城,乾清宫。
朱翊钧如往日一般坐在龙椅上看奏章,侧处,冯保缓步进来,“陛下。”
“老臣这里有一个关于吕修撰的消息。”
这是皇帝很早就布置给他的任务,让他关注着吕渭纶的动向。
但实际上……太后在私下里也给冯保下达过同样的命令。
朱翊钧扭头看向冯保,那神情看起来仿佛并不惊讶。
“陛下。”
“吕修撰在山西太原府停留了两日,与知府一起,将那里的七千山贼给解决了,现在已经往陕西去了……”
等他说完之后,皇帝瞪了他一眼,扔过来两个奏章,“自己看看吧。”
冯保一时慌张,没接住奏章,又赶忙从地上拾起,翻开奏章,一个署名是山西巡抚高文荐,另一个是太原府知府……
而他们说的都是关于山贼这件事,并称缴获了许多财产与物资,俘虏一千多人……
朱翊钧开口,“这奏章都从山西递上来了,你这东厂的消息才到?你那厂监的本事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这语气明显带有不满了,冯保急忙跪下,“陛下,是老臣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朱翊钧看向远方,“去年这太原知府上疏说什么山贼难以处理,恳请朝廷派兵支援,如今吕卿路过顺手就处理了,如此可见,地方的官员还是不用心办事。”
此时冯保跪在地上,听到这话,也知陛下实际上并没有责罚他的意思,只是说说而已,顿时心里放松了许多。
“大伴啊。”
“老臣在。”
“你说吕卿这算不算是于太原地方安定有功?”
冯保愣了愣,“陛下,自然。那七千山贼盘踞在太原地界,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做尽坏事,不管是路过的商队还是当地的百姓都对他们有所畏惧。”
“那等吕卿回来,朕将他提为侍读学士,这时,你说那些大臣还是否会有异议?”
“这……”
“陛下,此事,老臣不知。”
朱翊钧挥了挥手,“下去吧。”
冯保走出乾清宫后,额头已经是有冷汗了,方才皇帝说他厂监办事不利虽然是随口一说,但是他清楚,伴君如伴虎,有了这次的失误,下次若是再出现同样的状况,那陛下可能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同时他心里也想到了自己的心腹还是太少,今日他在太后那里,故内阁的奏章都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传给陛下的。
若说他是东厂的一把手,那张宏实际上就是对他有牵制作用的二把手。
冯保心里在想,要是什么时候能把张宏发展为自己的人就好喽,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今日的情况了。
张宏完全可以把奏章压着,派人去通知他,这样就是他先去将事情禀告给陛下,而山西巡抚的奏章拖个一两天再放过去也未尝不可。
……
……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绿杨影里,时闻鸟雀归林,红杏村中,每见牛羊入圈。
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溪边钓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犊归。
两车数人,一路再走十日,所见各种风景更显恬淡闲适之生活气息。
此时的他们刚进入陕西境内,一路上再无繁华府城,州城,却见的都是些偏远小县,悠远贫村。
吕渭纶将头探出马车外,喊道,“小六!既然到了陕西境内了,就走慢点罢!”
“好嘞爷!”
马车内,苏禾询问道,“相公……这是为何?”
“唉,你不知道,这乡试主考官到了西安府,见了学政和知府后就要被锁进贡院里不得出入,那趁现在还没到地方,还不多玩会儿?”
苏禾:“……”
于是这马车就走的更慢了些,一直到了一处荒山野岭独道之处,马车却停了下来。
钱管家扭头道,“老爷!前面远处有两个江湖人在厮杀,咱们要不要先避一避?”
马车周边的礼部侍卫也都警惕了起来,做好防御。
吕渭纶却好奇了,“江湖人?我下去瞧瞧!”
等他下马车后,赵坚,明欢和小青三人也从后面马车上赶来。
一时间这么多人都在远处扎堆看那两人打架。
……
那两人,一个身穿白袍,手持长剑,像是一个道士。
另一人,穿的奇形怪状的,头上也没多少头发,长了一脸恶人像。
他们起初在地面上打,一人徒手,一人拿剑,互相过了几招,却发现都奈何不了对方,于是架轻功换到一处山头打。
这一次,他们像是认真了,那秃头恶人双手释放出真气招式狠狠对着道士砸下。
白袍道士不甘示弱,也拿出了看家本领,剑速更快,变化莫测,使得秃头恶人不得不放弃进攻。
之后两人对了一掌,震的各自后退几步。
秃头恶人黑着脸道,“全真剑法第三式,你是全真十六护法之一?”
道士将剑负后,“呵呵,你的探龙手,东蒙古的精妙,你们鞑靼到底想做何,莫非又对我大明有所企图?”
“哈哈哈,你们全真教有什么资格出口狂言,如今不过是末流之教在苟延残喘!你们那个什么王常月,也不过是一个缩头乌龟罢了!”
这像是触犯到了白袍道士的底线,他突然大呼一声,怒道,“放肆!家师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道士一怒,剑法突然之间也精进了许多,专攻对方的要害,可那秃头恶人也不示弱,冷哼一声就与道士战在一起。
……
另一边山上的吃瓜群众都看呆了,吕渭纶询问道,“赵大哥,这个王常月是何人?”
赵坚回道,“是目前全真教龙门派的掌教之人。”
“那全真教的其他派呢?”
“其他派都衰落了,目前全真教全靠龙门派来复兴了,要不是龙门派近些年来崛起,恐怕全真教真的就沦为江湖末流了。”
……
不出多时,两人还是打的不分胜负,最后那秃头恶人仰天大笑,一个轻功掠走,只留下一句话,“臭道士,告诉你师父,别躲在王屋山当乌龟了!哈哈哈!”
看到一人跑了,吕渭纶心里却觉得有些可惜,本来还想看看他们的打斗招式呢,这就没了?
那白袍道士并未追赶,而是突然扭身,目光冷冷的盯着吕渭纶他们一群人。
“你们是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