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把树干上的地衣擦掉,露出下面一个浅浅的符号,符号比较简单,是一个“大于号”,被一条竖线贯穿。
她用拇指摩挲着刻痕,判断道:“最少也有七八年了。”
李欣看了看记号,在一旁分析道:“一般人刻记号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简单的,比如打个叉,代表我来过之类的,另外一种则是有寓意的,相当于圈内的一个沟通语言,不同的符号有不同的指向。”
赵军问:“那这个呢?”
李欣摇摇头,“不好说,但是我觉得像是后一种,这个‘大于号’很有可能是个指示方向的箭头。”
大头沮丧的问:“他娘的会不会狐胡王的老窝已经给人掏过了?”
我回他:“别泄气,狐胡王那个家伙哪有那么简单就被人挖了坟头,说不定那伙人也迷路了,这才留下的记号。不过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人来找狐胡王的墓,而且在更早的时间。”
我看向一旁的汉生,他在低头的思考着什么。
老万说:“我觉得二爷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头绪,不妨就跟着他们的记号走下去。”
几人也觉得可以尝试,于是我们向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前进,途中又被赵敏找到了两个符号。
这边地上都是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的植物,走在其中体力消耗太大,我已经开始喘着粗气。
我刚想提议要不要歇一会,赵军在前面也发现了一个符号,不过当初留下符号的人似乎很匆忙,大于号的折线刻的有些随意,一笔画出,并非如前面一笔一划的刻下去,而且那条竖线也没画完,只刻了一半。
大头蹙眉道:“不太妙啊,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刻的。”
赵敏看着他:“你是说他们发生了减员?”
见大头确认,我紧张的四下看看,这种地方发生自然减员的情况似乎不多,更大概率是他们的队伍遭到了什么攻击,才导致的减员,说不定攻击者也会再来攻击我们。
汉生突然说道:“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指着那个刻了一半的竖线:“他们确实在躲避着什么,这个记号才会刻的这么潦草。我刚刚就在想,如果只是指示方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画一个竖线呢,直接一个箭头不就行了吗?而且在极度危险的时候,还要画上这一笔,这条竖线似乎就有着某种重要的作用了。”
李欣听到这,脸色不太好的说:“各位,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我想我知道那个竖线是什么意思,大于号代表前进方向,那个竖,应该是这个方向不能再进!”
我担心道:“你是说,那是个指示危险的信号?”
“我们怎么办,当初那批人很可能已经全部死在里面了,要不我们原路退出去吧。”李欣有点害怕。
汉生冷静的分析说:“我觉得还是应该继续走下去最好。虽然这条路可能很危险,但是它也代表我们之前那批人很可能已经找到了进墓的路,我们如果退回去,最好的结局是走出这片林子,倒霉一点就会困死在这里。”
大头是个阎王老二我老大的性格,听完汉生的分析,一拍腰上的微冲嚷道:“当然是继续走啊,有这宝贝还怕个鸟啊。”
老万没多犹豫,也表态同意,就这样我们一行人继续顺着记号指示的方向前进,可是再接下来的三个左右小时内,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记号,几人越走心情越沉重,虽然嘴上说可能是我们漏掉了,但也有可能代表他们全部减员了。
我们现在非常被动,可以说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前进,让所有人都感到空前的疲惫,再加上天快黑了,汉生提议别走了,就地休息吧。
由于这里湿气太大,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树枝点火,所以我们晚上守夜成了问题。赵敏说这里肯定有棕熊,猞猁之类的肉食动物,如果我们晚上没有明火,很可能要被它们摸过来,所以帐篷不要在下面,要支在树上。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通过登山绳把帐篷半挂半放的弄上了树,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准备休息,赵敏嘱咐千万不要喷花露水之类有浓烈气味的东西,还有尽量少开手电,有些东西它们怕火,但是不怕光,零零碎碎还有一些,不过我没怎么听清,今天走的实在太累了,一闭眼就睡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被一阵晃动摇醒,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我确定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我身下的大树,才一个激灵猛坐起来。
想起赵敏的话,我没敢开手电,去摸身边,没人。我心里纳闷,大头和汉生还在守夜没回来吗,我低头看表,已经一点多了,后半夜应该换成赵军和赵敏才对,我顿时心里一沉,心说完了,是不是那哥俩守夜的时候被攻击了,随即又一想,就算大头不靠谱,汉生也不应该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干掉啊。
在包里拿出手电,我拉开帐篷,这时一下撞击袭来,脚下一滑,我一下偏身坠了下去。幸亏我眼急手快,趁着月光抱住了一节枝干,不过这树干上的地衣又湿又滑,两只手根本抱不住,我使劲一荡,腰部发力,让两腿也夹在树干上,这才稳住身形。
我现在这姿势就跟小时候玩单双杠一样,倒钩在上面,脖子根本拧不到一百八十度,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下面是东西在攻击我们。不过我侧头却看到了老万那顶帐篷,也是开着拉缝,不过里面没有人,我骂了一声操,都不叫我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照这种力度,这棵树也坚持不了多久,我焦急的左右看看,这片原始森林里的树都格外大高,不少树冠相互交错,我似乎可以借助这些树冠爬到另一棵树上,我左右使了使劲,发现地衣太滑,根本无法让我骑坐在上面,只能保持这种倒掉的姿势,没办法,我只有后仰去看旁边的树,是否有枝干伸过来。
不过不看还好,我仰头看过去,一个人影就坐在那节枝干上,吓得我手下一滑,差点没掉下去。
那人影好像发现了我,速度特别快的移动过来,我一手抱紧枝干,另一只手迅速掏出小腿上的匕首,就在它快要够到我时,突然停了下来,轻声开口:“是我。”
我一愣,赵敏?随即喜出望外,差点哭出来,你他娘的坐那一动不动吓死老子了。
她搭了把手,我窜到隔壁这棵树上,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被她捂住了嘴,她手冰凉,在我耳边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我先别问,跟着走。
我俩顺着树干小心翼翼爬到另一棵树上,看她熟练的动作,刚刚应该已经来回过一趟了,我心道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救我。
又过了一棵树,我发现老万和李欣也在那趴着,老万见我过来,低声问道:“没事吧。”
我俯身过去说没事,又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在攻击我们。
赵敏说:“巨蜥,不过这种品种我没见过,可能与当地独特的生态环境有关。”
“怎么会攻击我们,虽说巨蜥也会攻击人,不过那都是在粮食极度短缺的时候啊,这么大一片森林,还缺我们身上这几斤肉吗?”
李欣插嘴道:“我背上好痒,你们谁帮我挠挠。”
我拿过手电想帮他看看,谁知赵敏一把按住手电,低声道:“肯定是虫子,不过不能开手电,亮光恐怕还会引来那些巨蜥,你帮他用手拍拍。”
我伸手进李欣衣服,一摸到他后背,就明显感觉一堆小虫子绕着我的手散开,我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帮他拍打了几下,不过肯定不干净,那种小虫子已经进了衣服里,肯定到处爬。
我道:“快下去吧,这种树上没有虫子才怪,在呆下去,我们没给巨蜥吃了,也要喂虫子了,对了,赵军呢,有没有看见大头和汉生?”
老万说:“赵军下去找那俩人去了,我们醒来的时候他俩就没在。”
赵敏感觉那边攻击频率小了很多,就说可以先下去试试。我们四人顺着藤蔓滑了下去,双脚踩着实地就觉得安稳多了,李欣落地后一阵抖落,还是觉得后背痒,摸着黑我又给他拍了拍,说道:“你先忍忍。”
老万问赵敏,“你看怎么办?”
黑暗中赵敏略微考虑一下,果断道:“我们先走吧,最起码找个地方先帮李欣把虫子去去,赵军回来,应该也能顺着脚印找到我们。”
话音未落,旁边草丛猛地一动,一道黑影嗖的窜了过来,直接扑倒了背对着它的老万。
我看过去,那东西有头有尾,四肢强壮,正是赵敏口中的巨蜥,不知道这只从哪发现了我们。
这头巨蜥仰起头冲着老万怪叫一声,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獠牙,向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老万勉强向旁边一躲,这口下去就算没有被咬下脑袋,估计也要被刺穿肩膀,不过千钧一发之际,赵敏一个滚身来到了巨蜥的身边,抄起一根粗大的树枝挡了上去。
巨蜥一口未成,有些恼羞成怒,赵敏也不废话,抡起树枝直接砸在它的脸上,巨蜥被打了个正着,吃痛的向后倒退两步。我立马上前,把老万拖过来,虽然没咬到,不过他后背被那头巨蜥的利爪见了红。
巨蜥看起来笨重,不过行动特别敏捷,两个健步就冲了上来,我把老万推给李欣,也拾起一根树干,可是就这一瞬间,由于赵敏脚下乱七八糟的藤蔓,她一个没站稳的踉跄了一下,那头巨蜥抓住时间,一尾巴抽在了她的侧身,直接将她打飞几个跟头,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奔着她压过去。
我脑子迅速分析了一下,我们四人中,赵敏肯定是最能打的,如果她去见上帝了,几乎就代表我们要团灭了,没什么犹豫,我也在瞬间跟了上去,对着巨蜥后脑就是一下。
手中的树干应声折断,而巨蜥摇晃了一下脑袋,根本没理我,继续张嘴对着赵敏咬下去。
我知道成年的科莫多巨蜥足以咬死一头野猪,更别说赵敏那小脖子了,我咬着牙,猛的扑在巨蜥背上,我忍着让我作呕的腐臭味,死死抱住这头巨蜥,它背上都是冰冷的小疙瘩,摸着恶心极了,随着它剧烈的摆动,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巨蜥感觉甩不掉我,在地上打起滚来,这头巨蜥最少也有一百多斤,直接碾过我的身体,昨天刚刚有点好的肋骨,就像是又被锤了一下,而且地上有好多藤蔓都带着刺,划过我的肌肤,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巨蜥原地躬身一挺,惯性特别大,直接崩开了我的手,我原地滚了几下,还没站稳,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我心道完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扑了过来,接替我刚刚的位置,不过他是跪坐在巨蜥背部,从身上解下登山绳缠在巨蜥脖子上,而后就地一个滚翻,把绳子那头在树上转了个圈,对我门道:“跟我走。”
我仔细一看,不由大喜,正是汉生,虽然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不过看起来没缺胳膊少腿,巨蜥见我们离开,死命的拽绳子,不过登山绳可不是几百斤的拉力能拉断的。
汉生一边跑一边解释:“不能让那玩意见血,会引来更多的同类,大头中毒了,和赵军在一起,不过我们找到狐胡王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