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批人在触发了“无名火焰”后,大多数的伤者,最后应该都长眠在此。
我似乎能想到当时的画面,这条狭长的通道上哀鸿遍野,躺满了伤员,尽管此次前来多是身手矫健的曹家高手,也被突如其来的无名火焰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当场毙命,烧的连骨渣子都不剩下的人,其余的残兵败将逃到了这里。
但凡被灼伤的人,血肉焦枯,最后有人发狠,央求身边躲过一劫的同伴帮他们砍掉受伤的肢体,以求活命。
好在曹家的一众高手犹似那些刀口舔血的玩命之徒,没有在这种血腥场面中“炸营”,可最后却在一场不知不觉的“催眠”中永远长眠。
我不知道这之后的结局,特别是当时众人发现时是何种的瞠目结舌,而我爹又是怎么说服众人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因为“多杰”的故事,差不多就到此终止。
汉生走在三三两两的尸体,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色,但从这些人的姿势来看,队伍应该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为什么赵三水就讲到这?”
大头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胡子拉碴,难掩疲惫。
不只是他,我们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按着“多杰”当年的线路进来,即有惊喜又有惊吓,所有人都在吊着最后一口气,一定要走到最后看一眼曹家的梦魇,青山的秘密。
“因为故事的主人公死了。”汉生站在一具尸骨身前,回答大头的疑问。
那具尸骨倚靠在墙边,双手怀抱在胸前,竟是一副祈祷的样子。
汉生歪着头审视着地上的尸体,他轻“咦”了一声,蹲下来仔细观察尸骨,直到最后用手细轻轻扶起尸骨的颈部,在上面摸了摸,才道:“找到死因了,后颈骨有裂纹,应该是被人用大力伤了脊骨。”
汉生在这具尸骨前停留必有用意,我们几个好奇过去,他起身道:“这具尸骨应该就是多杰。”
“嗯?”大头惊讶的夸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向汉生:“真假?就凭一具烂透了尸骸,汉生你会相骨?”
我也好奇的看过去,相骨之术和风水堪舆之术一般,历来久远,但在专著上并不多,都是散著,在南北朝时期就很流行了,据说是春秋时代的鬼谷子所创,以人的骨骼形状、位置、大小来预测人一生的命运,有的时候可以单独预测,有的时候和拆字、卜卦结合起来运用。
相比风水,这种相骨术在历史上并不多见,传言集大成者就是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他只一眼就瞧出了魏延的脑后反骨。
我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听老何说过,二爷年轻的时候和一位相师学过相骨,但没有那么神奇,应该叫摸骨更准确一说。
据二爷讲,相师所摸所看的那个骨骼,它并不是一般人体学意义上的骨头,而是和精气神有关的少部分骨头。
他说人的精神不能独立存在,而是要依附于某些物质,如同山的表面水土经常有流失,但是支撑这个山不走形不倒的是它内在的岩石所构成的脉理,那这个东西就是山的精气神汇集所在,而人的骨骼差不多也起这么个作用,就像山的岩石脉理一样,支撑着整个人的生命,所以你这个人的命运密码就体现在骨相当中。
所以相骨,相的是精气神,这其中的奥妙,非明人所不能理解的。
难道二爷把相骨的手段教了汉生?
我正疑惑着,却看见汉生摇了摇头,弯腰指着那颗头骨,解释说:“没那么玄,你们看头骨
藏族人脂肪型胖得较少,老年妇女瘦的多,一般藏族男子脸型像刀切般,有棱角。
其次,藏族人最明显的特征是鼻骨高,鼻孔大,这是为适应高寒地区缺氧和寒冷所致。
还有腿骨也很明显,由于高原缺氧,无论男女走路行动缓慢,他们的腿骨发育的也和我们不一样,从这几点不难看出,这是一具藏人尸体。”
大头蹲下对照去看,“呦呵,还真是那么回事。”比出大拇指,“汉生,还是你细。”
小何也低头检查了尸骨,“确实没有外伤,汉生说的对,唯一的伤在骨上,后椎,是被人大力给捏断了,出手之人势大力沉,压倒式的,没有挣扎和反抗的痕迹,一气呵成,一点没给多杰反应的机会。”
瞬杀!
这个词在我脑袋中蹦出来,有人雷霆出手,瞬间击杀了多杰。
到底是谁出的手?
我当然不会怀疑是我爹,无论他处于何种目的,至少让这些曹家子弟没遭罪的长眠于此,断然是不会对多杰出手的了。
尽管可能在赵三水的故事中,多杰的身份有些改变,但也肯定不至于是仇人。
我唯一能猜到的就是队里的其他人。
那这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多半是隐藏其中的曹家暗手。
对面也有高手。
那问题就变成为什么这人要对多杰出手?
如果他想扫清我爹身边的障碍,是不是诸如赵三水之流才是关键,为什么要选多杰?
我忍不住感叹,当年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赵三水最后没有讲的那段路程肯定不会太平。
当时的队伍肯定是从这条尸道走的,我们几个一商量也别休着了,既然找到了门就是赶路要紧,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
临走前我注意到汉生眼神特别的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意味深长。
我们沿着尸道向往走,中间是三三两两的尸体,走出去三五百米,已经看不到尸体了,汉生忽然站住,让我们在原地等他,将手电交给大头,自己拿着火折子折返回去。
我们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头就感慨,汉生真是个汉子,就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也敢一个人在里面嗖嗖走,打心眼里服他,就俩字,牛逼。
没过几分钟,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一点火星从拐角处亮起,汉生走过来,扬起手,向我抛过来一样东西,“二爷你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