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在南方还有一个不弱于曹家的家族也准备对我们磨刀霍霍?”他放下笔皱起了眉。
“第一,对方的势力我也拿不准,不过既然是他们支持的赵金斗,那么从财力上看,就不会比曹家弱。第二,是不是个家族,我也不确定,我们姑且认为是吧。”
想必这种势力群体最后的演化,应该都会变成家族制,就如奉天的曹家一般,我在心里补充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内堂,轻声道:“最近一段时间,水被搅得很浑,我和何叔一直在盯着这事,就在前一阵子,下面人带回消息,赵金斗连续见了几个南方来的人,我估计,很可能就是你口中的那股势力。”
他压低声音:“这事我还没和何叔说,他这两天总咳嗽,身体不是很好,问他就说是老毛病,我不想让他太伤神。”
我心里一沉,上次从乌蒙回来后何叔身体就烙下了病根,也找熟络的中医给看过,没看出什么,只能养着,连他自己都说干这行的,太伤气数,走土多了,体内阴气重,年轻时候可以扛着,老了就都找来了。
“嗯。”看来以后不能让他太过操劳了,我点点头道:“你做得对,这事就我们自己解决吧。”
随即又皱起眉头,有些犹豫的道:“只是你一个人独木难支……”
他摆摆手:“暂时还可以。我把冬青抓过来了,他脑袋也算灵光,我在教他如何看账,等时机成熟了,这块应该可以交给他。”
“这小子……”想起那个黝黑的家伙,我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想起一件事,脸色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得帮我留一点。”
“我感觉咱们龙山阁有曹家的内应。”
当初在望鱼就想和老何讲这事,不过当时事情太多,被我暂时压下来了,这会得空,必须要试着揪出他们了。
赵牧之似乎已经知晓此事,并没有露出如何惊讶的表情,我一挑眉,尝试问他:“你,知道?”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放下茶杯,语气平静的说道:“但我不觉得意外,龙山阁能在曹家安插眼睛,为什么其他人就不能在龙山阁有眼线,说不定还不止一人,只是看他们地位的高低了。”
我把当初的推断给他讲了一遍,赵牧之蹙眉沉思,过了会儿才开口:“恐怕这人地位不会低,我们的行动几乎可以说完全被对方掌握。”说着他看了我一眼,“很可能是核心人物。”
我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随即被我否掉,我在心底是不愿意接受的。
我摇摇头:“不确定,我们都经历过生死。”
“嗯。”他也点点头,“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事先交给我吧,近期我会查一遍能出入龙山阁的伙计,先由外向内查吧。”
说完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不在的时候,曹子雄来过一次,找你的。”
“啊?”我略微诧异,随即奇怪道:“他就大摇大摆走进来的?”
赵牧之瞥了我一眼:“这才高明,同时也说明他是知道龙山阁有曹家的眼线,只是他不知道是谁罢了,这样只有正大光明的走进来,才不会惹人嫌疑。不过……”
说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也不惊讶,好似知道他会来一样。”
我故作高深的一笑,心道可算让我报仇了,你再傲娇啊……平时在大头他们那堆人里,我都是重要的脑力担当,如今在赵牧之面前,就是个他妈的脑瘤担当,这下总算让我找回了一点颜面。
我没急着回他,反而问道:“你觉得他如何?”
“有大才。”赵牧之眯眯眼,毫不吝啬的评价。
“与你比如何?”我又好奇问道,委实没想到赵牧之对曹子雄评价如此之高。
“我不贬人,也从不自轻,如果非要对比,十年后可见高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疑惑,迷茫,惊讶一一在我心里闪过,最后看着仔细盯着账本的这个家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的起点根本就不同,曹子雄从小生在曹家,虽说并非嫡亲血脉,但也耳濡目染,无论是资源,人脉,眼界,都是上等,而且在那种家族里,想必权术也是炉火纯青。
而赵牧之则不然,如果不是我捞他一把,说不定还在哪个小池子里沉着。
这个本应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家伙,浪费了太多光阴。
我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坐下来问道:“他找我何事?”
赵牧之没说话,一手摆弄着笔杆,一手轻轻翻起一页账本,仿佛当我不在一般。
我瞅了他一眼,随即恍然,失笑道:“真记仇。其实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来找我,我们在秦岭地宫里见过面,他那个人,心思有些活泛,我当时是听出了一些口气,不过碍于当时的情况,不便多说,后来回到龙山阁复盘的时候,我想起一些线索……”
我们在秦岭迷路的时候,汉生曾经给我留下过“登高”的暗号,就是凭着那个记号,我们才找到了大三花聚顶,不过后来汉生却说,那个记号并不是他留下的,我回忆很久,才尝试着确认,在那种环境下,只有曹子雄才可能留下记号。
我到如今也没猜出他的意图,不过赌石之人我倒是见过,都有一股子悍劲,深谙这其中之道的曹子雄就更不用说了,我从不怀疑,他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天怒人怨的事出来,毕竟他们那种人,一生都在赌。
赵牧之等我说完理由,才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卡片,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
“他让我联系他?”我尝试猜到。
“他想约你见一面。”
“能看出是什么事吗?”我又小心问道。
“我又不是算命先生。”他没好气的摆摆手,想赶我走,却又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姓赵的约的鸿门宴你别忘了。”
我一拍脑袋,差点就给忘了,还是去四川前老何给我说的,我问他:“哪天来着?”
“明天。”